雅辛托斯顺着线尾,一寸寸往前捻,捻散了小海妖无法说话的命运,捻散了喀戎被宙斯打下冥界后,命运刻意为他加上的重新遭到九头蛇毒折磨的命运。正要继续往前倒推,阿特洛波斯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后续的话,阿特洛波斯说不出来,但雅辛托斯看着命运三女神骤然苍白的面色,以及笼罩在工作坊间的庞大阴影,就立即意识到:糟了。
那个说混账都辱混账的玩意儿提早回来了。
无形的阴影在屋内浮动,雅辛托斯的手本想摸向金箭,看着阴影又不大确定金箭能不能射中命运这种没有实体的形态,万一一击不中,命运再一看他用来射祂的是赫拉克勒斯给的金箭,那就糟上加糟了。
如果只涉及自己,他倒是不惧赌一赌,但要是牵扯到他人,他就不能不三思而后行了。
命运显然没有听到雅辛托斯内心的祈祷,完全没有变成人形的打算,低而轻的声音像水中游过的鳗鱼,在工作坊的桌椅柜台间穿梭游弋,叫人产生一种生理上的不适感:“放下来,放下你手中的金梭和命运之线。我允许你安安全全地离开。”
听你放屁。雅辛托斯冷静地抱着果篮,往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扫过身边窗台。
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在看完那些记忆碎片后,他的良心除非是被狗……嗯,被命运吃了,不然怎么可能放下。
他一向不信不撞南墙不回头这鬼话,就是撞上南墙,如果有必要,他也要带上锤头多撞几次。
只要不到最后一秒,他就还能再想办法。
他再次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大张旗鼓地一撑窗台,从工作坊跃了出去。
感谢命运的狗……嗯,狗都不如的人渣脾气吧,雅辛托斯看了那么多的破碎画面,确信对方看到自己逃跑的第一反应不是会生气,而是兴致勃勃,像这样的人,他生前在元老院里见得多了,最爱做的事就是扮演恶猫逗老鼠,虽然把自己比作老鼠有些不爽吧……但这至少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又或者……求助的时间。
雅辛托斯抱着果篮,大长腿甩开,有袍子遮着,鬼都看不出他的腿骨还碎着,身上背负着九头蛇毒:“你能解除隐匿气息的效果吗?”
他这话是问金蔷薇的。
大约是被血滋养那么多年,多少有些许本能的意识,下一秒金蔷薇就晃晃荡荡熄灭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