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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赫尔墨斯依旧要维持少年形态,试图装作一无所知?

    她心中已有答案。

    赫尔墨斯没有立刻作答,他抬手,像要触碰她,却中途止住。他们的目光隔空相触,胶着纠缠了片刻各自闪躲,他苦笑起来:“你看。摔碎过的宝石即便修复成原状,也永远无法变回原来的那一颗。”

    她下意识摇头,但不知道究竟在否定什么。

    “你无法用对待一无所知、尚未犯下过错的我的方式与我相处。而你,”他的目光徐徐检视过她的眉眼,不知是惊叹还是伤感更多,“也已经与过去不同。”

    即便误会解开,即便他们的时间确然弯折倒退,发生的业已发生,已然改变的再无可能复原如初。

    “我……没有死后的记忆,那时在奥林波斯醒来,我不记得在伊利西昂发生的事,我只知道--”潘多拉开始磕磕绊绊地解释自己那一侧的经由,却很快无法成句。

    “那正是克洛诺斯的目的。”

    “你不怪我冲动行事,甚至不试图向你寻求解释?如果我--”她短促地吸气,却只令滚烫的泪意漫上眼眶。不止眼中,双颊、耳朵好像也都在嗡嗡地沸腾。她深深地低下头去,第一次鼓起勇气细想那时候本可以采取的其他行动,以及他们错失的更简单轻松的路径:“如果我,如果不是我……”

    在喉咙深处,干涸地灼烧到隐隐作痛的心绪是什么?是后知后觉地察觉永失一种幸福可能的懊悔?还是想要拿什么去填补替代、却不确定是否能够的惶恐?

    她颤抖的食指勾住赫尔墨斯的,却不敢再进一步动作。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紧紧反握。

    “要怪也只能怪克洛诺斯的暗算,况且……发现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确认我面前的并非另一个全新的你、而是我已然失去过一次的那个你时,我竟然非常高兴。刚才你认出是我时,我也很高兴。也许我故意留了太多破绽,就是为了……”

    潘多拉怔然抬头。

    赫尔墨斯的脸容在她的泪光中朦朦胧胧,他小心翼翼地以指背拭去水光,眸光胆怯地颤抖了一下,声音变得低哑:“否则即便一切顺利,我也永远没有机会向你请求宽恕。”

    他扶着她的双肩,弯折不堪重负的脊背,向她深深地低下头去,就好像要将当时无法抵达听众耳中的谢罪话语全都再倾吐一遍,失色的嘴唇反复地翕动:“潘多拉……对不起,我,……对不起,那时我没能遵守承诺,没有将你及时带走……是我迟到了。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原谅我……”

    大气不敢喘地紧紧封闭起来的某个盒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