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少年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捕捉猎物之法,一时去了拘谨,乐得眉开眼笑。杨青峰将猪獾扛到先前生火之地,用剑去了毛皮,重又生起火来,割了獾肉,依旧放在火上烧烤。
二人吃过烤猪獾肉,天已将黑,那马吃饱了草,自将身回到二人近前,杨青峰却待天色黑尽,方始牵马上路,此时孱弱少年精神竟然好了起来,自己挣扎着爬上马去,也不要杨青峰在后搀扶,一路向前而去。
二人于黑夜骑马前行,经过一日之歇,杨青峰精神大振,只是时时对无双之念起在心中,心情难以舒畅,心中又想要避了李闯王属下之人追捕孱弱少年,暗想倒不如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如此倒可省去那追捕之人的眼线。当下心中计议已定,天亮之时去到一座小城,眼见那城外建着城墙,不是很高,城门之处也无军兵把守,抬头向那城门之上看去,却见写着“高阳”二字,心内忽地一动,想起自己当初奉师父之命,一路隐身想随,在那栖绝峰之顶所救之人孙承宗大人,不就是身居于此?也不知如今他的情形如何,人人都都道他是一个好官,我也不知得真假,且待今晚天黑,偷偷潜去他府上瞧上一瞧。
杨青峰在城外下马,手牵马缰驮着孱弱少年入了城中,天时尚早,城内行走之人不多,杨青峰也不去寻找客栈,牵马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见一个早起的大娘正在门前洗衣。杨青峰上前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大娘,俺家兄弟在路上染了风寒,想要歇息一天,为了图个清静,不想去住客栈,不知大娘这里可否行个方便,借住一日?”那大娘是善良的穷苦人家,见杨青峰形态张扬,身上背剑,有心不允,但见孱弱少年神情憔悴,知道此人确实有病在身,心肠又软,说道“住是有地方住,就怕地方不好,二位公子爷难以歇息。”杨青峰忙道“只要有地方就行。”那大娘将二人引进屋内向后走去,却原来后面有一个小院。杨青峰心思如此正好。大娘将二人让在一间屋中,里面支着一张木床,上面铺着被褥,几张凳子散乱的在屋中,此外别无它物。大娘道“二位公子若觉着此房可住,便就在这里住下。”杨青峰忙道了谢,又拿出二两银子给那大娘。银子自是孱弱少年的,大娘推辞半天,方始收了,不一会烧了热水送来。杨青峰让孱弱少年先自梳洗,却见孱弱少年不知何时已有不喜,嘴里嘟哝着说道“这么个地方,怎能住人?”杨青峰便要发火,但想孱弱少年有病,得由着他性,耐着性子对孱弱少年道“去那大客栈歇息,人多眼杂,不如在这里清静,也就一天,将就些就好。”却听孱弱少年又道“就这一张床,两个人可怎么睡觉?”杨青峰不由笑了起来,说道“两个人睡一张床就行,都是男人,你还怕羞!”杨青峰自幼便在武当山上,时常与众师兄同床睡觉,只觉如此自是平常,不曾想孱弱少年忽就恼了,脸色大红直至耳根,过了许久,嗫嚅说道“我先前在家都是一个人睡觉,两个人不习惯,你在这屋住好了,我走!”杨青峰一听,不由在心中又将自己痛骂一顿,心说沾谁不好偏就惹上了这种富家子弟公子哥,真是难伺候,奶奶的,我杨青峰杨大少侠今生由过谁来?偏偏就要由着你,难不成你是我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克星?心内大骂,脸上却忙陪了笑脸,说道“好好好,你一个人睡床上,我将凳子并起随便将就一下就行。”孱弱少年无话可说,手中拿了毛巾,却眼看大娘刚刚端进的热水犹疑不决。杨青峰取出昨天未吃完的烤猪獾肉,自去外面找主人家借火加热。待了好久,孱弱少年才拿手巾就着热水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衣服也不脱,就将被褥摊开钻了进去。
不一时杨青峰热了烤肉进来,孱弱少年假装眯眼睡着,杨青峰叫了几声他也不理,杨青峰心中一乐,心说跟我玩儿呢,哼!便自吧唧吧唧的吃起烤肉来,一边吃一边大赞肉味鲜美好吃,过得一时,口中又自言自语说道“既然他不吃,还剩几块我一起吃了,撑着就撑着,免得等下又饿。”孱弱少年本来不是很饿,耳听杨青峰吃那烤肉故意发出的声响,心中不由想起昨日所食烤肉之香,口内一时馋涎欲滴,肚中之饥便觉难以忍受,却又听杨青峰说要将烤肉都要吃完,不由怒气陡生,开口说道“都吃吧,不要撑死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就知道吃,一点出息也没有。”杨青峰笑了起来,说道“哟哟,公子哥睡醒了?还剩几块,你吃吧。”孱弱少年却又赌气不吃。杨青峰心里想了一下,起身拍拍肚子,口中说道“哎,吃得太饱了,得出去走走。”说着自将身走了出去。过了一时,杨青峰手拿从屋主大娘那里借来的一床被褥走了进来,眼见所剩的烤肉一块也不剩,心里一笑,走近孱弱少年,见他仍旧眯眼假睡,忽地恶作剧将嘴凑近他耳边大喊一声“有老鼠!”孱弱少年忽闻此声,惊得从床上躬身坐起,连连问道“在那儿呢在那儿呢”杨青峰哈哈一笑,说道“你看,烤肉都被它偷吃完了。”孱弱少年方知杨青峰在变相骂自己是老鼠,白他一眼,重又躺身钻进被褥之中。杨青峰自将几只凳子并排而列,将被褥铺在上面,解了束身腰带,正要脱去衣衫,却听孱弱少年又惊叫起来,一迭声连问“你要干嘛?”杨青峰说道“脱衣服睡觉呀!”却听孱弱少年连忙说道“不要,不要,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睡,从没和别人在一个房间呆过,你脱衣服我不习惯。”杨青峰心里不由疑惑起来,你这小子怎么老是婆婆妈妈的?真他奶奶的像个娘们!却也无奈,只好也学了孱弱少年之样,合衣躺在被上而眠,暗暗心思,如此一路北去寻参,自己可有了苦日子要受,却也无奈。
过了一会儿,只听孱弱少年说道“哎哎,今晚你去看看孙承宗大人,看看他现在情形如何。”杨青峰心中早就寻思要去,如今见是孱弱少年所说,便心中没有好气,说道“不去!”孱弱少年说道“就要你去,谁让你把我伤了?要不我就自己去了,一个大男人,没有一点出息,使那下三滥手段,竟然下毒,我都替你害臊,你去看看人家孙大人,光明磊落,行事坦荡,你也跟着学一学!是男人,就要有出息。”杨青峰懒得理他,不过心里却想师父当初让我下山,一路暗中保护孙大人,其时师父言说孙大人如何忠正清廉,如何为国为民,今天这小子也说他光明磊落,行事坦荡,尽是所说他好,今晚我倒要悄悄去看上一看他究竟是如何形样之人。”心内计议已定,便闭了眼沉沉而睡。
杨青峰于夜行路,又不住店,借宿于偏僻人户之家,心内暗想一般之人,一时自难想到自己会歇宿于此,是以心内去了少许担忧,这一觉直睡至天色将黑方醒,起身见那孱弱少年还在酣睡,也不去叫他,自去外面寻到一家偏僻的面馆吃了一碗拉面,又叫老板多放些牛肉又炒一碗,银钱自加算了给他,心想打了包带回给孱弱少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