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语醒梦中人(2 / 2)

无相风云录 馥抒 2751 字 7个月前

    想来是那一个人要逃,那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要追,宋承贤忙出声言要他众人不要追赶。

    不一时屠申宋承贤连同那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尽都将身回了前院屋中,俱将身来见杨青峰。屠申道“我只道这人是姓刘的,却原来不是他,虽是夜黑不见,我与他一试身手便已知得,姓刘的招式沉稳势猛,却这人招式轻灵,二人势路大不相同,也不知这人是谁,竟敢夜中来此寻事。”

    宋承贤沉吟道“这人所来多半是冲了杨少侠,抑或是这五位姑娘,昨日日间所生之事,那暗中使计之人未能得逞计谋,必不会罢休,只是夜中所来这人不知是否与那日间之人是为一道,明日上路,各位兄弟务要小心,再不可中了奸人之计。”

    屠申却忽地想起一事,左右一看,道“各位兄弟且去歇息,明日好起早赶路。”待众人俱各离身,屋中只余杨青峰宋承贤及花惜花影五位姑娘,屠申方道“杨少侠如是不加介意,我倒想问少侠一事,昨晚在英雄台上,听姓刘的说杨少侠习练了无相神功,不知为何他有如此之说,今夜来此之人,我寻思这人既然不是姓刘的,他一身功力甚是不弱,即便与姓刘的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却他招式轻灵,在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我实是难以想得出有如此之人,如今事事透着蹊跷,既是姓刘的有如此之说,不知江湖之中是否传布的有如此消息,今晚所来之人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杨青峰心中不由又是呯地一声,却面上依是不动声色,只淡淡道“这事我也不知,为何刘将军忽地有此之说,那‘无相神功’听说数十年前失于江湖,我自下山,便去了关外辽东,今始方将身回,四五年不在中原,如今却忽地有了此种传言,当真是让人不解。”

    那一部暗隐有‘无相神功’的少林宝经,乃是一道惊天之秘,稍有不慎,只怕便会引了江湖再起血雨腥风,如今唯有不让人知,方是最佳之选,即便是屠申与宋承贤,也不能说了他二人知晓,此宝乃是少林之物,必是要还于少林,方能心安。

    宋承贤道“刘将军既是有此之说,只怕江湖之中已是流了传言,难免有贪佞宵小窥伺,那无相神功乃是江湖武林无上至宝,贪佞之人必是会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今夜所来既不是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内中之人,是为觊觎此宝而来也未可知。”言语之中满是忧愁担心。

    杨青峰本是为悯无双之事搅的头脑浑噩,此时听他二人之说,心中忽地想到自己在长白山得了内中隐有‘无相神功’的那部少林宝经,原本只有武行路知道,其它无有一人知晓,如今怎地中原武林竟是有了传言?其时在长白山巅,随在自己一起的只有朱辉卓、玉录玳二人,玉录玳已成自己心中永远之痛,朱辉卓并无机缘知的此事,心中忽地又是一颤,昨晚刘宗敏所说之语便像一把利剑,忽地在自己心尖之上又是一戳,在长白山之巅实是还有一人,虽不是随在自己一起,却此人大不一般,说不得他知了此事也未可知。心想至此,杨青峰道“天王与宋大当家,昨晚在英雄台上,刘将军耳语说了于我,说道那凌空接了悯姑娘而去之人,有人眼见其形,十分神似先前与我十分熟识的一人,我思来想去,心中实是难以相信,他与我无怨无仇,且还有师兄之谊,先前在细柳庄院之前,他做出那非同寻常之举,直至如今,我也是不知他为何要是如此,如若悯姑娘真是为他临空接了去,二位当家且想一想,如此他却是为的那般?”

    屠申听杨青峰所说,道“杨少侠所指是姓武的少侠武擎天么?”

    杨青峰道“刘将军并未说了姓名与我,但听他所指,我想便是我武师兄无错。”

    屠申却自呵呵一乐,道“杨少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武擎天为何要对少侠如此吗?”

    杨青峰茫然,道“请天王说了我知,我实是不知武师兄缘何对我如此,武师兄虽不曾入在武当门下,却先前受我师父教导,与我实有师兄弟之实,自与我相识,便是十分冷漠,想是先前我下山之始,十分张狂好顽,为武师兄不喜。”

    横天王屠申更是大笑不止,道“杨少侠聪明一世,事事洞悉于心,怎地此事却自不知?武擎天定然是怨恨少侠夺了他心中之爱,难道少侠看不出他对那个姓朱的公主十分有意吗?”

    杨青峰心中一震,脑中回思第一次见着武师兄,是在栖绝峰上,其时两人互不相识,朱辉卓女扮男装,随在孙大人一行也在岗顶,自己并不知她是一个女子,还只道是孙大人的公子,再后刘宗敏领了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追杀朱辉卓,却寻着武师兄,两下相斗,之时听刘宗敏所说,先前便是武师兄从他手上救了朱辉卓,想来武师兄与朱辉卓二人之识,尚在我先,其时武师兄便已对她生了情意。为救朱辉卓身伤,不得不携她去长白山寻参,却自己为武老前辈断了经脉,又阴差阳错得了内中隐有‘无相神功’的少林宝经,跌在绝境之中,不能身出。却武师兄千里迢迢,寻身而至,朱辉卓身入满营之中,欲要谋事,凶险重重,武师兄心甘情愿,时时护侍,形影不离,想来横天王之说确实如此,一丝不错,如若武师兄不是对她有情,怎会如此?只是他怨恨于我,却是好没来由,心思至此,不由大急,道“武师兄怎可以此憎恶于我?我对朱辉卓实无男女之情,若说有私,我对她也尽只有身处绝境之时相依相护的朋友之情,我与他有师兄弟之实,他却对我心生误会,实是不该。”

    屠申眼见杨青峰惶急无措之形,更是大笑不止,道“杨少侠虽对那个姓朱的公主无有心思,却那姓朱的公主对杨少侠,只怕是情意绵绵,无尽无休,恨不能将自己之心与少侠之心溶为一体,杨少侠身在其中不知,我等外人眼中却是看的清楚,武擎天本不是一个正直之人,眼见姓朱的公主对他无意,却对少侠如此,他不怨恨少侠,却怨恨谁?”

    屠申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直将杨青峰惊的差一些跳起,虽我对朱辉卓无意,却朱辉卓对我武师兄无情,许多是缘于对我有情,心中寻思再三,终是彷徨无策,这一事也只有回去武当,向师父言明一切,由师父出面,许是方能化了武师兄心中之恨。

    不一时天色大明,众人正要起行,刘宗敏领人抬了食盒赶来,请杨青峰众人食用,屠申暗在一边偷眼而看,刘宗敏神色自若,实是难以看出昨夜之事与他是否有着丝缕关联。

    杨青峰谢过刘宗敏,一众人下了广武山,正向了中原腹地而行,走不到一时,忽地身后有人骑了马风驰电掣一般赶来,远远便扯声高喊“杨少侠等一等!”

    众人止步,屠申将身拦在路中,一人飞马奔来,屠申却是识得,正是他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那人身尚在马背,便急声道“杨少侠且请留步,我大哥随后便来,要与杨兄弟有话说。”

    杨青峰一怔,这人自己不识,更是不知他大哥是谁。

    宋承贤忙道“这人名叫李牟,也是闯王营中的一名大将,他大哥便是李岩。”

    杨青峰沉重之心忽地一喜,数年不曾与大哥李岩见面,如不是有这许多忧心之事,定然是要寻去拜见,昨日刘将军邀我至此,定然是大哥得知了我的消息,便将身赶来见我,听说他如今身在孟津,今日一早便达了此处,定是昨晚摸黑赶路行了一夜。心中一种便似要泪出的感动陡地升起,忙躬身施礼,道“多谢李大哥赶来相告,我……。”话语尚未说完,一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赶来,一道白影伏在马上,杨青峰只这一眼所看,便识的是自己先前未曾结拜的大哥,忙将身抢前,跪拜于地。

    白马瞬息而至,马上之人见杨青峰伏在道中,急将身下马,赶前将杨青峰扶起,道“杨兄弟……。”

    杨青峰叫一声“大哥!”

    二人双手紧握,眼目对视,俱是眸中晶光泪闪,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时过许久,方是松开,屠申宋承贤及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俱来拜见,李岩虽只是李闯王属下的一个谋士,却行事慷慨多义,恩泽众多兄弟,又广具谋略,人人敬服,即便是屠申宋承贤,是为十三家七十二营一营的大当家,见了李岩,也自十分恭敬。

    李岩道“各位兄弟,今日匆匆而来,我特意为着我杨兄弟,数年不见,心中十分牵念,各位兄弟且请稍候,我与我兄弟闲聊数语。”

    屠申宋承贤尽道“李将军不必客气,尽请自便。”

    李岩挽了杨青峰臂膀,二人向前而行,众人尽在原地相候,去了一箭之地,李岩上上下下将杨青峰再看一遍,道“杨兄弟,数年前兄弟身受重伤,为兄我却不能将身侍在兄弟身边,心中牵忧甚深,数次传信与武当山下不远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八大王张献忠,请他去武当山上探听兄弟的消息,却尽是回说便连兄弟的师父空虚道长,也不知兄弟去了何处,只至后来兄弟在宁远城相助袁崇焕将军,与满人鏖战,威名传入中原,我心方始落定,我兄弟在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在外抵御外族入侵,为国为民,当真是英雄豪情,让兄弟我好是自豪高兴。”

    杨青峰喉头哽咽,道“小弟我这数年,也是对大哥无一不时不在心中想念,奈何……奈何……,实是不能来见大哥,让大哥牵挂,小弟实是抱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