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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国子监三年,这是他头一回见到钱博士流露如此柔和的神色,乃至做出了长辈疼爱晚辈的举动,满怀慈爱地递来他喜欢的吃食。

    许平嗓子眼发干,鼻子也酸了,有些哽咽。

    而钱博士见许平还不说话,又不接过月饼,一双眼还虚虚看着某处。

    钱博士下意识随着对方视线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自个儿桌案上剩余的三块月饼。

    几乎是瞧见两块月饼的那一瞬间,钱博士话都没过脑子,就已经脱口而出。

    “莫要贪心,只能分你一半。那三块是为师的,定不能再匀给你!”

    此言一出,屋内鸦雀无声,安静到能听清廨房外头杂役的细微交谈声,以及白、苏二位博士边走边聊,渐行渐弱的脚步声。

    许平:“……”

    他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瞬间平复,眼眶热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嗓子眼不干,鼻尖也不酸了。

    哦,您说好君子不重口腹之欲的呢?

    “哐”的一声,四门学廨房的门被人从里关上,力道之猛,许平只觉得耳朵都被震了一下。

    里头,钱博士瓮声瓮气道:“拿了月饼就赶紧走,留在这儿作甚!”

    许平双手捧着被强塞的三只油纸包,啼笑皆非,认认真真冲着门内行礼,方才迈着轻快步子离开院落,一路往食堂而去。

    许平的眉眼唇角还带着笑意,手指摩挲着油纸包,感受里头月饼隐隐渗出的暖意。

    快至食堂,他脚步一顿,十分顺手地将三只油纸包塞进怀中,方才坦然自若地继续往前走。

    待进了食堂,诸多监生正分别被安排在两边排队,而与大门正对着的前方,孟桑等厨子面前一字排开八只竹筐,里头摆着装了月饼的油纸包。

    所有监生由两侧而来,领了两块月饼就能直接离开食堂。

    许平直觉里头氛围有些不对劲,定睛细瞧,便瞅见排队的诸位监生脸上,几乎都流露着异样的期许,而正在领月饼的八位监生,一举一动皆是踌躇,颇为举棋不定。

    正在许平观察众人之时,早早领了月饼的薛恒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唤了许平一声,凑到他旁边,当即长吁短叹起来。

    “子津,孟师傅又耍了南瓜饼那一招,这些月饼悉数都打散了,能领到什么馅料皆看手气!”

    闻言,许平了然,但不解道:“月饼皆有不同花样,即便隔着油纸包也能摸出来不同,只要有前头几个人领了月饼后,拆开一看,大家不就晓得哪种是什么馅料,又是什么样式的月饼了吗?”

    “之后大不了各自换换,也并非难解之局。”

    薛恒听了,又重重叹了口气,滔滔不绝:“我们哪里想不到?这回的月饼,既不许提前去摸,碰到就得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