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当然会活着,电话只是一次恶作剧而已。
或许织田作难得多了幽默感,或许怜司气还没消。
一次联手的撇脚笑话,太宰治想。
就像愚人节特刊,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太宰治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下心理暗示,他几乎就要相信了。
走出港黑大厦,阳光哗地洒在身上,浑身冰凉。
太宰治的视野里冒出点点黑斑,他感到眩晕。
耳边响起钟声,铛铛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下。
耶稣受难的前一晚,参加晚餐的第十三人是犹大。
脚步越来越快,愈发无序,他踩到了什么。
太宰治低头,是血淋淋的乌鸦,硕大的黑色瞳仁直愣愣盯着他。
太宰治被噩兆包围,不、他跑起来,想逃离。
再抬头,猝不及防地,太宰治看到了尸体。
失去呼吸的人无法称之为伤患,那么只能是尸体了。
月城怜司的表情无比平和,瞳孔残留着些许惊讶,倒映着子弹的残影。
生动得下一秒就会转向太宰治,弯起眼睛。
但脖颈上突兀的空洞打破了他的幻象。
太宰治看到月城怜司的眼睑极薄,细小的血管尚在流动。
一只手突兀出现,青年微末的生命力随着眼睑的合上,彻底流失了。
他死了。
太宰治无法自欺欺人。
死亡三十分钟后,尸体将开始僵硬。
而这些现象已经悄无声息在月城怜司身上发生。
太宰治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强调道
他死了。
没有人能一直活着,总有人死去。
月城怜司不是那个例外。
所谓的不死只不过是幸运带来的偶然。
而幸运迟早会被挥霍光。
月城怜司的运气花光了,太宰治的运气也是。
他们谁都不是幸运儿。
距离青年一米远处,太宰治立在那儿,精致而木然,像一樽人偶。
他早该知道的,他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应该在冬天穿上鼠灰色的麻制和服,这样便不用费力活到夏天了。*
白布即将遮住青年的面庞时,太宰治忽然真正意识到青年的离开。
他筑起的高墙被一个简单的动作轰然打碎。
停下。
太宰治听到一个声音说了他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