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许曼言再也忍不住,她没有哭出声,眼睛里弥漫出雾气,在凝聚成泪珠摇摇欲坠前,悄悄用手抹去。
目睹一切的傅临江有种深重的无力感。
他能做的好像仅仅是帮忙背包,跟在后面拿一拿东西,或者递张纸巾。
一个生着病依然乖乖巧巧的孩子,一个忧心忡忡不经意间流露出脆弱的母亲,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光和地方,曾经出现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
来不及参与。
连说声对不起,都太过轻飘,不合时宜。
…………
大概是药效上来,在等待检查结果的留观室里,西米沉沉睡着。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理智慢慢回神,许曼言看着女儿的睡颜,整了整被子,淡淡道。
“我陪你一起。”
傅临江温声说,他高大的身躯在白织灯下,投下一道晃动阴影,靠近病床边。
“你明天……”
许曼言想说公司还有事,傅临江有多忙,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她那几年深有体会。
“可以不去。”
傅临江摆手,低声说,“那都不重要。”
忙忙碌碌,营营役役。
总要到失去后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从十来岁开始,所有人都告诉他,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从此仿佛失去了一部分的灵魂,或者主动,或者被动,所作所为皆朝着继承人的方向要求去努力。
世界好像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只分对或错,得到爷爷的赞许,满足母亲的期待,便是他全部的意义。
许曼言是偶尔出现的一道光,在玻璃一样透明的爱情里,折射出七彩的颜色,让那一部分属于他自己,被压抑被束缚的灵魂,终于觉醒。
失去她,就像是失去一部分的,他自己。
第六十三章
西米身上的高热在服下退烧药后, 短暂压制下去两三个小时,重复升上来,没等到间隔六小时用药时间, 又得服用另一种退烧药,才能将热度强行又压制下去。
连呼吸都带着微喘,平日里粉润的嘴唇渐渐干燥起皮, 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
许曼言提心吊胆, 脑子里纠缠各种念头, 她一遍遍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太过疏于照顾西米, 才会让已经很久没有生病的她突然染病,又或者压根就不该尝试着用系统去治疗西米,不要在乎手术的风险, 不要在乎会否在身上留下长长的疤痕, 尽早施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