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你在教我做事?”我说。看见眼前的台阶上一颗一颗砸下的深色圆点,慢慢连成一片,“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管的着嘛,你谁啊。”
“……那可以为了我笑一笑吗?”他温柔地说,用指腹蹭去我脸颊上的水珠,就像在哄一朵花开。
可是花再也不会开,夜风总是如此寒凉,冰箱里留下的零食放到腐败也没有人拿走吃。庞大的鸿沟里埋葬的是年少易碎的梦。
成长就是由这些让人绝望的小事一点点累积。
他以前说我们要去海外度蜜月然后生个双胞胎,结果现在就未婚未育凭实力实现了愿望。他其实知道我在夜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只是握着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手掌的温度并没有你过往总是披过来的制服外套暖和,夏油杰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家里有挚友有恋人还有忍住口水留给你的小零食,那么多只要转身回来就牢牢握在掌心的小小幸福,我的夏油杰你为什么还不想回家?
所以你所坚持的那些东西,高于一切,高于我对你的爱。
高于你爱我。
他被五条悟骗来这天晚上,我们吃光了所有零食。我说哈哈哈五条悟明天一定气死了,他说没错,这是报复。
气氛促狭诙谐一如过往。
这太珍贵了,我不敢打破它。凡是美好的东西总是那样易碎,像小时候绚烂多彩的肥皂泡,像在落在掌心融化的雪花,像太阳出来前的第一滴露水,我在柔软脆弱的美丽事物前心生畏惧。这是一种害怕摧毁一切的恐慌退缩。
我是那样胆小,一步步后退,以至于不敢说出来是到底哪个梦让我从深眠中惊醒,冷汗浸湿布料。
我没敢告诉你的另一个梦,关于我夜半惊醒,冷汗浸湿层层布料的那个梦。
那个你满身是血,在暗巷里慢慢闭上双眼的梦。那个你无法发自内心欢笑的,让人有些悲伤的梦。
反正只是无关紧要、不会发生的无稽之梦而已,对吧。
*
前同学夏油杰发现财富密码,跑去做□□教祖吃香喝辣还不喊我们几个,反而留我们这些老同学在高专清理他留下的物件。
他走之前甚至没收拾他的房间,那里衣服随手搭着床沿,枕边放着的书里书签是一片银杏叶,桌子上放着常用的水杯和搅拌勺,七分满的地方有常年留下的水渍,充满生活气息,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推开门走进来。
由此可见,夏油杰此人自私自利自我中心,留一大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什么也没带走,断舍离到了极点。只有我至今PTSD不敢进他宿舍再看一眼,怕像第一次那样被五条悟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