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哈?
他靠近一些,整个躯壳是半透明的状态,隐隐约约透出身后的墙壁。他的身体被人夺走,我见惯了他脑门上有缝线,陌生又古怪的笑。咋一看他此刻面上熟悉的,温温柔柔的,静水似的笑容,有些晃不过神。一不小心就被近了身。
他靠得很近,阴凉的气息是亡灵死者独特的,叫人浑身抗拒的味道,但我却在这阴森森的幽冷气息中嗅到那年我们穿着不合身的教师制服拍照,我和他抱在一起,脸蛋贴着胸膛,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抬起头来能看到清晰的下颌线。线条是少年人的青涩和生长期的坚毅。他低下头来和我对上视线,很自然地弯起眉眼笑了笑,喊我的名字问:怎么了?一直这样看着他。他头顶是盛夏的阳光和葳蕤树叶,这一幕成为我对夏季永恒的记忆,很久都无法忘。
我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法忘记的哪里是夏日,是他。是我还未开始就结束的初恋。
是夏油杰,是我喜欢的人。
叛逃十年,死亡一年,我还没发现就无疾而终的暗恋。我在迟来的很多年后才意识到的心意。
我永远无法忘记的夏日和少年。
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又哭起来,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他有点沮丧和茫然,飘远了一些,兴许是怀疑自己不该这么唐突接近我。
“对不起。”他很干脆地道歉,就像以前一样,无论是不是他的错,他总是习惯做首先道歉的人。
“因为相处的时光很短暂,如果都浪费在赌气冷战上,不是很可惜吗?”
如果问他,他会这样回答。笑起来的眼睛,很难让人继续生气下去。
可我没想到会那么短暂。
我擦着眼泪说:“不是的。和你没关系。我只是……只是很遗憾。”
如果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如果能够在你活着的时候告诉你就好了。
我好喜欢你。
想要偷偷看着你又担心被发现。
借走你的笔记本,只是想闻你的味道。
当年夏油杰叛逃,上层来人调查我们的立场,五条悟全然不惧,家入硝子叼着烟懒洋洋问夏油杰是谁,只有我,他们问我去盘星教附近干什么。
我说我去反封建反迷信。
其实我只是想去看看你。
我好恨自己这么笨。喜欢一个人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试着伸出手去碰他,果然穿了过去。这给了我一剂强心针,女流氓立刻凑上去对着他的嘴就是吧唧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