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殊站了一会儿,便出门去。
月色所及,一片霜白。
他就那么立在院中,抬头仰望群星。重阳木的影子将他浑身都染得黑沉沉。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了一瞬。
天边开始发白,院外竹林中开始响起细碎的鸟鸣。
幽篁逐渐热闹起来。
许多年前,丹殊他们还在苍梧,清晨是做早课的时候。
椿杪、华阚总是偷懒,被师尊发现后就会被罚抄经书。
罚抄经书,这两个小子也不老实。椿杪善用法术,曾经用替身符化了三四个自己一同抄写,也曾直接用复写术将文字直接从书上移动到抄经纸上。华阚就有意思得多,竟然把五六支毛笔绑成一排,一写下去就是五六份,还沾沾自喜说是未雨绸缪,为以后抄经做个准备。
他们那些小伎俩,当然都被师尊一一识破了。
师尊有时候装着没发现,随便让他们糊弄糊弄过去,有时候却也严厉,罚他们重新抄过。这个时候,就要修鹤与丹殊偷偷摸摸帮着连夜抄写,四个人头挨头挤在大殿中,油灯下嘻嘻笑笑。华阚是个闲不住的,椿杪更是一肚子鬼主意,两个人在大殿里追逐打闹,把藻井的装饰、木椽的漆面,甚至历代先师的画像,都蹭了点零碎下来。
师尊倒是好像从来没发现这些过。
天光大盛,丹殊猛然从回忆中惊醒。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去敲椿杪的门。寻回魂魄碎片的事情刻不容缓,因为丹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背负着血债在天道外逍遥多久。
没人答应,房内一片寂静。
丹殊等了一会儿,抬手推开门扉。他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停了停,却发现里面静得奇怪,连细微的呼吸声也没有。
他猛地掀开床帏,床榻上空无一人。
椿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