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缩成一团,在被面上打呼噜。
我走到窗前,第一次见到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窗棂上的样子。麻雀在屋前叽叽喳喳,见我在看它们,互相瞅了瞅,陆续扑楞楞飞走了。院子原来比我在床上看到的要大很多,向阳一面种了几丛茉莉,微风拂来满是清香。
湛星河推门进来,打破这一切宁静:“你要不要洗澡?院子里有水井,现在厨房也有热水。你身上都酸了。”
我木然转头:“你也早啊。”
笃笃被他吵醒,卧在被子上看我们。
湛星河说:“不洗我走了。今天姗姗不在,师叔做饭,我想趁热吃。”
“修鹤还会做饭?”我大为惊异,“姗姗不在,这些事情不应该交给你做吗?”作为一个妖魔,他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点?苍梧原先那位宗师到底是怎么教育他的?
湛星河理所当然道:“先前试过一次,我不小心烧了厨房。”
我默了一霎,问:“他做饭很好吃?”
湛星河道:“人间绝味。”
我嘴角一抽:“难怪你这么期待。”
湛星河耸耸肩膀。
我发现他现在行事越来越随意,几乎带有一丝玩世不恭的态度。原先那个苦大仇深的少年似乎完全不见了。
唉。年轻人成长得快。
“洗。”我说,“浴桶在哪儿?”
湛星河说:“在旁边的杂物间。你自己去拿,我去打些水。”
等我洗完澡清理干净出门,湛星河已经在院子里晒药材了。
“早膳在厨房。”他头也不回,“师叔出门了。你吃完过来帮我。”
笃笃跟着我出门,在阳光下浑身一抖,然后伸了个懒腰。它刚才在我浴桶旁边玩水,身上有些沾湿了。
湛星河凑过来:“这是昨晚那只狻猊?”
“笃笃!”笃笃仰头对他叫。
湛星河呆了一瞬间,突然把笃笃抱起来揉:“我信了。先生的确会跟你玩得很好。”
笃笃不堪凌辱,拿爪子推他。
“你喜欢吃什么?”湛星河毫不为意,“厨房里有荷包蛋,还有豆沙包。”
笃笃一听立马不挣扎了,仰头乖乖让他摸下巴。
……这俩熟得很快啊。
整个上午我都在湛星河的指点下翻晒药材,因此也被他一通嫌弃:“那个是丁香,不要和郁金放在一起,这两味药药性相冲。陈皮要翻开来,对,对………不是让你掰碎!”
午膳,我和湛星河一人坐一头,吃修鹤留下来的饭食:油爆虾,炒青菜,红烧r,牛腩炖萝卜。
笃笃蹲在饭桌上,咔吱咔吱连壳吃虾。
“看不出来,你师叔还挺贤惠。”我嘴里塞满食物。
湛星河默默看我看了一会儿,道:“萝卜解药性,你不要吃了。”
我从饭碗里抬起头:“解药?解毒药?”
湛星河说:“解,药性。萝卜能抵冲其他药材的效用,你还在吃药,不适合吃这个。”
“那我吃牛腩总可以吧?”
湛星河把整盘菜移过去:“不行。”
饭后我抱着笃笃晒太阳,湛星河路过我,瞥我一眼:“刚刚解毒,可以做点事情锻炼一下身体。你去洗碗吧。”
鉴于他曾说烧过厨房的话,我问:“你是不是之前洗碗把碗摔碎了?”
湛星河没否认:“我被姗姗禁止入厨房。”
看来当时情况很惨烈。
我把笃笃放在地下,站起来:“你以后对姗姗好一点吧。”
湛星河抱臂:“这话从何说起?我对她不够好吗?”
你对个死人都比对姗姗好。
“姗姗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没有那么多心思。”我看进湛星河漆黑的双眼,“无论为了什么,不要再让她难受了。”
湛星河笑笑:“我自然会保她平安。不过,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呢?”
我挽起袖子,准备去洗碗:“以一个报恩的人的立场。她照顾我一场,我替她说句话,这不过分。”我转身往厨房走去。
我故意拿湛星河昨夜的语气和用词说话,他也没有反应。
笃笃一蹦一蹦跟着我,在我腿边绕来绕去。
“非常过分。”走进厨房时,我听见仍然站在原地的湛星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