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一起呆呆地看着天际,那条灰紫色的线越扩越粗,终于笼罩了大半个天空。
“不对,”将离突然抓住我的一只手,拖我离开回廊,“来者不善,这里不能呆了,快走。”
“等、等等!”我被他抓得生疼,“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换个地方抓!”前天我被他抓到手腕上同一个地方,淤青还没褪。
“啧,麻烦死了你。”将离放开我的手,猝不及防打横将我抱起来,跳上屋顶。
“喂!”我想挣扎又不敢,生怕他一个失手把我从空中扔下去,“我自己会走!”
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的这样抱着,成何体统!
将离抱着我在竹海顶上穿梭,几个起落直冲出幽篁。
“不要闹性子,”将离一头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这回来的这个连我都惹不起。三十六计走为上。”
“那你不早说。”我发现自己有点恐高,于是巴住将离肩头,不敢放手,“等人到跟前了才想起来逃?”
“认错了,”将离老实道,“我原先以为来的是通目狻猊。刚才那张通讯符纸特地提醒你狻猊丢了,这消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有东西逼近幽篁的时候来,修鹤又是那种身份,我就误以为他是意有所指。”
“修鹤什么身份?”我问。
将离啧了一声,“你这人永远抓不住重点。”
说话间我们已经飞出幽篁,四周景致陡然变换,由郁郁翠竹变为皑皑白雪。寒风凛冽,迎面而来,似刀子割在脸上。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将离嫌弃地遮住我的脸,我一下子被一团花香笼罩,整个头都被包在他密不透风的袖子里。
“再往我脸上打喷嚏就宰了你。”将离说。
我被他的袖子兜头闷住,失去了一切视野,只听见狂风在我们身边猎猎作响,忽然由远及近一声闷雷滚滚而来。
“将离小心!”我大叫。
接着我就感到将离被什么重物击中,他胸腔一震,连他怀里的我都被震得几乎呕血。紧接着,我们俩就像被竹竿打落的果子一样急速往下落。
“抓紧!”将离突然放开了我,双臂打开,往旁边抓了什么东西。
“喂!”我反应不及,他的衣料在我手中滑走,我整个人从他怀里脱出,仰面掉落下去。
脱出他广袖覆盖的那一瞬间,我眼前陡然一亮,罡风把空中的血珠吹散,腥味扑了我一脸。
仰头望去,一条巨大的尾巴横亘在天,上面片片金青色的鳞甲,紫色的电光在鳞甲上游走,周边铅云密布,将整个天空都压得晦暗阴郁。
“龙......”我被骇得连叫喊也忘了,呆愣着直直地往下落,“龙!”
成年的巨龙!
将离嘴角带血,抓住那条尾巴奋力想把它从铅云中拖出来。
“啊——”将离大叫着发力,周身爆发出极强的威压,灵力在云层中震荡,冲击出一圈圈云纹,直达天际。
他和那条在云间隐现的尾巴都迅速地远离了我,我回头看,地面雪原苍茫,连绵山野向我急速奔来。
“卧槽!!!”
我不会飞!
“将离——”我大叫。
将离明显无法顾及我,他听见我的声音回头,似乎才发现我刚才没抓紧掉了下去。他匍一犹豫,那条巨大的尾巴似乎找到了空隙,猛然将他从云间拍下来。
将离正面受击,喷出一口鲜血。
我在下落中万般无力,眼睁睁看他受重伤从高处跌落,冰原雪莽的严寒逼近,我背后突然传来碎骨的剧痛。
我跌在地上,纵使雪层深厚,也无法为我缓冲。
“咳——”我想抬起头看看将离跌去了哪里,却发现温暖的液体不断地从我的嘴里涌出,我无法再移动分毫。
不知道脊柱粉碎的人,修鹤医不医治得了呢?
我很想笑。
铅云万里,雪海无际,罡风吹散了血腥,阳光从天心直剌剌地照射下来,那尾巴上的鳞甲闪着一片乱光,金青色的巨大身影在阳光里游动,阴影覆盖下来,遍布远近山川。
可惜,如此壮美的巨龙,并非我能欣赏的。它袭击了我和将离,并成功地杀了我。
但你还是很美。我失去意识前,忍不住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