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好意不计前嫌(上)(1 / 2)

这些天来泽阳县内处处人心惶惶,这是因为青州的几个县城内突然爆发了疫病,有不少人中了招。

    据说得了这病的人会突然高烧不退,浑身乏力,咳嗽不止。一旦屋子里有一人得病,那家里人很快也会相继感染,无一幸免。虽然朝廷立刻派人来封锁了疫区,但因为泽阳县隔壁的柳安县也爆发了疫病,一时间里,泽阳县内流言四起人人自危。

    有的人说柳安县短短几天就已经死了上千人了,烧尸体的烟都把整个柳安县的天空给熏黑了。有的人说这个病根本没办法预防,只要有一个人得了,哪怕是离了两条街的陌生人也会莫名其妙被传染。

    原本这件事与刘煜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钱庄里的一位老账房先生却突然告病回家。刘煜城最开始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几日却传来消息,这位赵老先生突然在家暴毙了。一问才知道,这个赵老先生去世前曾经因为要账在柳安县呆过几日。

    刘煜城得知此事心里凉了半截,因为赵老先生暴毙前就是来到他这里跟他告病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刘煜城就发起了高烧。

    刘府上下立刻乱成了一锅粥。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感念刘煜城的恩惠对其忠心耿耿,但是因为有赵老先生暴毙在前,不少侍女们心里都犯起了嘀咕。短短几日,就有不少侍女半夜相携偷偷逃离刘府。清荷清竹几位侍女知道此事,心里着急也无能为力,因为现在府里唯一的主子倒下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根本没有办法做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府里的姑娘们越来越少。

    不仅是府里,府外刘煜城的商铺钱庄也是乱作一团。有几位看不起刘煜城,嫌弃他年纪小的主管早就眼热刘家财产很久了。奈何平日里刘煜城做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这次听说刘煜城感染了疫病,都纷纷开始撺掇大家散伙各干各的。还好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主管出面调和,这才堪堪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

    但是大家都知道,要是刘煜城这次起不来了,那刘府可就真的完了。毕竟他家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血脉亲缘了,他自己一是未曾纳过一房半妾,二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若是他死了,那可真是便宜了一帮子底下的人。

    此时梁曼还对这些一无所知。要是她知道这几天府里已经跑了不少侍女,恐怕她早就想办法跟着一起跑了。

    这些日子,梁曼因为之前四处找不到密道地图,正整日窝在床上思索怎么才能潜进刘煜城屋子。

    梁曼正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犯愁,却发现清竹好像有什么心事,不仅总是唉声叹气的,还时不时的向窗外望望,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梁曼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清竹,发生什么事了?“

    清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忍住和她讲了刘煜城病倒的事。末了还叹气说到:“这下可真是不妙啊,老爷都病成这样了,还一直不允许任何人进屋伺候他。昨日老爷还能下地来自己开门拿药,今天听说直到现在过了晌午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姐妹们都着急的不行,但是一是怕贸然进屋触怒了老爷,二又怕进去屋子里被染上疫病。现在几个姐妹正在互相交代后事呢。”

    梁曼听完眼睛一亮,一个打滚从床上跃起:“我去!让我去屋里看看他怎么样!”她正愁找不到方法混进刘煜城屋子里找地图,这下子机会不就来了!

    清竹连忙摇头道:“不行呀姑娘,这个疫病可厉害了,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据说整个青州各大医馆的大夫都快被请光了,到现在也没有人从疫区里被放出来。”

    “不不不,没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刚刚通过仔细询问刘煜城的症状,梁曼已经知道了这种疫病恐怕就是一种传染性极高的流感。古代人医疗水平不够,卫生条件也不好,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消毒怎么预防。而她一个身经百战的现代人,早已对这种飞沫传染的疾病了如指掌,最最重要的是,她每年都会去打流感疫苗,所以古代小小的流感,对她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至于说柳安县死伤惨重,很有可能是因为封锁消息了后导致众人以讹传讹,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而那位暴毙的赵老先生,据说已经将近八十了,这么大的年纪,在古代因为流感去世也不算太冤。

    梁曼对着清竹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我没事的,我们老家就经常流行这种病。而且我自己曾经也得过这种病,我知道怎么处理。”虽然清竹担心梁曼也染上疫病百般劝阻,但是此时刘煜城生死未卜,因此最后清竹还是叹了口气道:“那我去和其他几位姐妹商量商量。”

    清荷其他几位侍女们都知道梁曼在府中大闹了几次,也听清月说了那夜梁曼在温泉池大胆求爱刘煜城的事,心下都非常明了两人关系不一般。

    当听到清竹说梁曼自告奋勇地要去照顾刘煜城时,除了清竹被蒙在鼓里,其他的婢女们都不禁感叹起来:好一个痴情女子,竟然愿意为了老爷连命都不要了,真真是情深义重生死不渝。一时几人都被感动到了,所以应允了梁曼的请求。

    梁曼得到了首肯,立刻指挥起众人采购一些高度白酒,又让清竹烧足开水备着,自己则找了几块纱布剪裁合适泡入开水和白酒内。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梁曼戴好自制口罩和手套,拿着准备好的东西推开了屋门。

    刘煜城这屋子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套桌椅一个柜子一个屏风一盏油灯,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梁曼放下东西,绕过屏风一看,刘煜城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平时刘煜城迎来送往交际应酬的时候都是一副言笑晏晏春风拂面的样子,对待下属时是一副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见梁曼又是一副爱答不理目空一切的样子,而像现在他这样虚弱不堪的样子,梁曼还真是没见过。

    他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沾染到了脸颊上,清俊的脸上布满不正常的潮红。刘煜城的双目紧紧闭起,面色痛苦不已,呼吸听起来些许急促,时不时的还发出些许梦呓。看上去真的是脆弱极了。

    反正他也看不见,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洁不洁癖的了,梁曼轻轻推了他一把,大声喊到:“刘煜城,刘煜城?你还好吗?”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梁曼摸了下头发现他额头滚烫,才知道他现在恐怕已是发烧的太高神志不清了。

    梁曼连忙取来一团纱布,在白酒中沾过后在他额头上仔细擦拭。擦过了额头,又解开衣领,为他擦拭腋下和手心。

    梁曼为他擦着,心里忍不住想,自己救他干嘛,再坚持几天说不定等他病死了,她就可以直接出府了。可是见他如今这样可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也可能是这些天的相处让梁曼的恨意慢慢淡去了,毕竟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刘煜城这几天也没怎么再为难过她。

    最后梁曼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可真是个大善人,不计前嫌的这样伺候他,希望他最后可别真就死了,浪费了她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