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趁太医诊脉的时候,在训斥夏竹等人,“娘娘都烧昏了头,你们居然现在才发现,昨夜守夜的人是谁?”
一名娃娃脸宫女怯怯地走出来,“秋嬷嬷,昨夜下半夜是奴婢守的,娘娘上半夜一直没睡着,娘娘也和我说了一会儿话,我以为娘娘睡着了,私心想让娘娘多睡一会儿,呜呜……没想到出了事!”
秋嬷嬷顿时皱起了眉头,“去外面先跪一个时辰!现在娘娘昏迷着,你哭也没人听。”
现在不确定这个宫女是疏忽还是故意,她不想以恶意揣测他人,只能让人仔细查探宫女的身份。
“奴婢万死!呜呜……呃呃呜呜……”娃娃脸连忙跪下请罪。
她也慌,如果佟安宁出事,不止她,恐怕随行伺候的宫女都会受到连累。
一旁的佟嬷嬷示意旁边的人将娃娃脸宫女拉出去,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佟安宁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伊哈娜和皇太后听说佟安宁高热昏迷,也过来看了。
伊哈娜自责道:“该不会是昨天出去玩的时候受凉了!都怪我!拉她去探险干什么?”
皇太后安慰道:“贵妃会没事的,她那么多槛都挺过了,不差这一个。”
伊哈娜坐在床边,注视佟安宁苍白的脸,注意到她嘴里不断阖动,侧耳倾听,只听清“地震”两字。
她皱眉道:“难道是看到地震的废墟景象被吓到了?可是那是八九年前发生的事情。”而且京师这边几乎没什么影响。
佟嬷嬷道:“奴婢也不知道,听守夜的宫女说,贵妃昨夜一直呢喃着‘地震’。”
皇太后:“难不成是被惊着了,要不要让护国寺的法师看看?”
说不定是被野外的游魂惊着了,佟安宁身子弱,民间传说,这种人阳火弱,极易被鬼怪惊扰。
伊哈娜蹙起眉,看向一旁的太医,“太医,安宁的病情怎么样?实在不行,我们带她回宫治疗。”
随行的那太医恭敬道:“启禀慧妃娘娘,贵妃娘娘是因为忧思过甚外加受凉才引起的发热,奴才已经开了药,让贵妃先吃两副,之后看情况,如果病情没有见缓,再回宫也不迟,现在贵妃还病者,舟车劳顿不利于她的身体。”
“忧思过甚?不是吓的?”伊哈娜有些诧异,和皇太后对视一眼,她们想错了。
第109章
“是!忧思过甚!”那太医也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将佟贵妃逼到这份上。
他也医治了佟安宁许多年,她的心态在病人中可谓是数一数二,如果她因为愁思而出事,恐怕难以医治。
所以他也不敢肯定能将人医好,毕竟心病难医,如果心郁不除,他担心,这可能成为佟贵妃的最后一个坎。
皇太后:“那太医,你尽管给贵妃用药即可,你的能力本宫知道。”
“奴才一定全力以赴!”那太医恭敬道。
佟嬷嬷和秋嬷嬷一起给佟安宁换了衣服,然后服侍她用了药,也不敢离开。
皇太后让护国寺的主持方丈也来看了一下,不管如何,双管齐下,总会快些。
如果方丈不管用,她就叫喇嘛过来,总有管用的。
佟安宁的高烧在上午的时候有些下去,没等众人放松一段时间,下午的时候再次烧了起来,一直到夜里,她都是浑身滚烫,神志不清的状态,口中一直呢喃着“地震”。
旁人也算是看明白,佟安宁似乎陷入了一场“地震”梦魇,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旁人很难办到她,随行擅长针灸的太医曾经施针过,但是佟安宁安稳了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发起了高烧。
……
伊哈娜见事情没办法拖延,连忙派人回京城,将情况告知康熙,请他再派两名太医过来,佟嬷嬷也回宫向康熙说明情况,留下秋嬷嬷照顾佟安宁。
梁九功看到佟嬷嬷独身一人回宫,顿时觉得不妙,等到佟嬷嬷将事情和康熙一说,他倒吸一口凉气。
佟主子居然重病了。
康熙心提了起来,“怎么回事,出去玩也会出事,之前她不是给朕写信挺嘚瑟吗?”
佟嬷嬷道:“太医说娘娘是因为夜里受凉外加忧思过甚,所以导致病情加重,奴婢这次回来,就是想请太医院擅长伤寒科的宋太医去护国寺一趟。”
“忧思过甚!”康熙眸光微深,“嬷嬷不是外人,尽管告诉朕即可,是不是有人在她跟前嚼舌根了?”
康熙想了想宫内最近的谣言,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佟安宁会在乎的事情。
佟嬷嬷恭敬道:“奴婢也不清楚这些,只知道娘娘迷糊中一直说着‘地震’、‘时间’。”
娘娘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忌讳,佟嬷嬷不怕康熙知道。
康熙皱眉:“好!朕让宋太医去护国寺一趟。”
他话音刚落,梁九功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道:“皇上,宋太医这些天一直医治长生阿哥,恐怕分不来身。”
长生阿哥从出生开始,身子就比较弱,一直在疗养,尤其最近半月,身子越发的虚弱,所以荣嫔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长生身上,对于四阿哥、三格格那里看顾就少些,对于宫里的谣言,她也没有多少反击的能力,因为在大家眼中,她确实对四阿哥和三格格关心较少。
康熙面色一滞,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他怎么忘了这个。
佟嬷嬷乍一听还有这事,懊恼自己没打听清楚,说道:“既然这样,长生阿哥重要,那太医说,娘娘主要是忧思难纾,所以造成高烧退不下,找个妙手太医也行,不必拘泥宋太医。”
康熙眉心微微舒展,神情带着几分愧疚,“朕让太医院派一名圣手太医跟着嬷嬷回去,务必让他医好安宁。”
佟嬷嬷行礼,“奴婢代娘娘谢过皇上。”
佟嬷嬷离开时,康熙又让梁九功开了私库,拿了许多名贵药材回了护国寺。
梁九功将佟嬷嬷送出宫门,回到乾清宫时,就看到康熙坐在龙座上,周身皆暗,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折子,右手攥着一个折子,左手捏着另一半,折叠的厚纸仿佛白绫一般,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的刺眼。
而赵昌站在则恭敬地站在下方,垂首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