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一一说了,趁着佟安宁心情愉快,问了康熙想要禅位的事情。
赫舍里氏半张着嘴,不可置信道:“这是真的吗?那……那岂不是……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隆科多安抚道:“现下皇上只是有这心思,具体会不会,还不一定。”
“这事皇上倒和我说过。”佟安宁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看着面前同样不再年轻的隆科多,轻轻握住赫舍里氏的手,轻声道:“隆科多,皇上既然有意禅位,咱们佟府也要拿出点诚意?”
现下佟佳氏在朝堂上的势力可以说是能盖半边天,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代外戚也是考量的一部分。
隆科多眉心微跳,“弟弟有些不懂?”
赫舍里氏轻轻拍了拍佟安宁的手,“娘娘,这里都是自家人,您有话直说就可。”
“咳咳……咳……隆科多,咱们佟府在朝堂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阿玛既是皇上的亲舅舅,也是胤祚的郭罗玛法,你觉察出什么了吗?”佟安宁若有所思道。
紫禁城的消息有时候会密不透风,有时候也会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尤其乾清宫的消息被散播出来,是受康熙的意志决定。
隆科多瞳孔微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边的胡须仿若风中杂草一般不断抖动,他恭敬地拱了拱手,“弟弟回去后会和阿玛商议的。”
是的,现在他们佟佳氏的气势太强了,一不小心会伤到六爷。
见隆科多应下,佟安宁满意笑了,指了指他,半倚在赫舍里氏的身上,语气带着些许撒娇:“额娘,一眨眼,隆科多就这么大了,我听说人老了就容易学坏,你可要好好管着他,可不能让我的一世英名,被他毁了。”
“姐姐……亲姐姐,我都快到五十岁了,您就不能放过我吗?”隆科多露出浮夸的苦涩表情。
赫舍里氏和佟安宁看到他这样子,顿时笑出了声。
赫舍里氏起先也是笑着的,可是余光忽然发现佟安宁头顶左侧被发髻遮住一片白发,顿时眼睛仿佛被强光刺到,眼泪经不住流了下来,见佟安宁没有察觉,连忙扭头擦眼泪。
隆科多见状,揪着胡须弄了一个滑稽状,吸引佟安宁的主意。
……隆科多回去后,就和佟国维商量了此事,一直到半夜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佟国维下衙后,将佟府的人都喊到了主院,将自己想要辞官养老的事说了一下,毕竟他是佟佳氏的领头人,这种事要和府中子女说一下。
叶克书、德克新等人有些惊讶。
叶克书:“阿玛,您身子还算硬朗,现下形式一片大好,您为何退下?”
佟国维意味深长道:“正因为一片大好,所以老夫才要退,否则皇上怎么放心传位给六爷!”
叶克书皱眉:……
阿玛说的有理,现下赫舍里氏正在蛰伏,就更显得他们佟佳氏气势滔天了。
德克新恍然大悟:“阿玛说的没错。”
佟国维见大家不反对,也就回去写折子了。
第三天早朝,佟国维向康熙辞官养老,康熙驳回,并且赏赐了一堆东西。
文武百官听到后,惊讶地看着佟国维。
据他们所知,佟国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康健,吃嘛嘛香,干嘛现在要辞官。
早朝后,康熙将佟国维留了下来,佟国维将揣在身上的折子递了上去,眼含热泪,“启禀皇上,奴才已经垂垂老矣,无法再为朝廷尽忠,请您允了奴才吧。”
康熙接过折子,并没有看,而是放在了一边,将佟国维扶起,“舅舅这样,让朕情何以堪。”
“皇上,奴才也舍不得皇上,只是奴才现在力不从心,娘娘的病情也愈发严重,奴才实在忧心,朝廷上有张廷玉、李光地等重臣,奴才相信他们不会让皇上失望的。”说到后面,佟国维两行浊泪流了出来,“还请奴才准予。”
“舅舅!”看到佟国维这样,康熙也是眼眶湿润,两手托着佟国维的胳膊,“可是朕舍不得你。”
“以后皇上若是想奴才了,可以宣召奴才进宫。”佟国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皇上要一直好好的,护好大清、护好娘娘、护好六爷他们。”
康熙感动道:“舅舅!”
当然到最后,康熙还是没有应允。
过了四五天后,佟国维再次上折子请求告老辞官,康熙再次驳回,并且在朝堂上挽留。
佟国维心里清楚,康熙其实对于他的激流勇退,还是满意的,两次驳回,是向天下人显示他的恩宠和不舍,自己也有面子。
又过了半月,佟国维第三次上折子辞官,康熙这次不舍地允了,册封佟国维为太傅。
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从大清开国到现在,生前被授予太师名号的人只有两人,一个是敖白,一个是叶碧龙,鳌拜是太子太保,后来康熙将鳌拜和叶碧龙的爵位收回,并且规定,太师之位只能追授。
稍低太师的太傅、太保则不在此范围。
而佟国维是本朝现今为止第四位得到太傅爵位的人,前三位都是在顺治朝得到的,也就是说是康熙朝的第一人。
听到结果后,佟国维真的是感激涕零,当即就跪下了。
果然自己走对了这一步。
周围的官员眼含艳羡,纷纷恭喜。
……
年底,在除夕前的最后一天,康熙下圣旨,表示要禅位给太子,命礼部开始操办传位大典。
虽然消息之前就传出过,可是康熙圣旨一下,结果就无法更改,让大家有些始料未及。
结果已下,朝廷一些官员们也就歇了自己的心思。至于私底下的暗潮汹涌,这些胤祚还能应付,他就当是自己的考验。
康熙四十九年,三月初春时节,传位大典顺顺利利地进行了下去,即使有阿哥心中仍然心有不甘,但是结果已经注定,只能低头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