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怎么样了?”
“托公子的福,已经在渐渐愈合了。”
“你竟然会认路了。”
“公子,仆就算再愚钝,也会知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西走去。
远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城内,嬴异人跪坐在书案前按着太阳穴,他既惊叹于华阳夫人的大胆,也恼怒于对方的猖狂。
吕不韦宽慰道:“自宣太后掌权以来,楚系外臣已扎根于秦国朝堂之上,非一日能够拔出。公子切勿着急。”
“可是政儿已经失踪了。”
吕不韦却道:“但婤夫人还在。只要她在,楚系的目光便会一直在她身上。而公子也可趁此机会积蓄实力壮大自己。”
嬴异人沉默,不可否认吕不韦说得不错。只是政儿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生死不明作为父亲他很是忧愁。
吕不韦善解人意道:“公子放心。臣已经派人去找寻小公子的下落了。”
嬴异人长叹一口气:“那便有劳先生了。”
“阿父阿父,”一个小团子兴冲冲地跑进书房,兴冲冲地对嬴异人说道,“孩儿会背《无衣》了,我——”
嬴异人实在没心情哄孩子,吕不韦见状冲着成蟜笑道:“公子乏了,小公子不若明天再来吧。”
成蟜看了看面色不佳的父亲,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退下了。
他不明白阿父为何总是对自己如此冷淡,难道是我还不够努力吗?小小的成蟜蹲在水边露出困惑的神情。
第17章
蛐蛐躲在石缝里发出窸窣声响,从天而降的玉笄插在了石头前吓得蛐蛐不敢乱叫。在连刨了数次后,野草终于被连根挖出。
江宁见车前草收集得差不多了,便把玉笄丢在一边,清洗草药后用石头研磨草药。
嬴政:“这玉笄做工精巧非凡品,你就这么扔了?”
“它一不能变成吃的,二不能治病,在这深山老林里只能当个趁手的工具。”江宁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玉笄,嘀咕着,“出去了我就把它卖了换钱。”
“只怕是无人敢买。”嬴政靠在树上提醒道,“玉笄在庶民之间少有流传,你堂而皇之的拿出去卖,恐怕会引火上身。”
江宁咋舌,好小子,你是想问我从哪拿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吧。
“捡的。”江宁直接明了地解释,“我想应该是那个士族子弟逃难的时候遗落的吧。”
嬴政哦了一声,继续摆弄着手里三指宽的叶子。
江宁记得,当时她差点被刺客一刀砍死时,小陛下就是用草茎射中了此刻的眼睛,创造出了逃跑的机会。而且这几天打猎捕鱼都是靠着小陛下这一招的。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招?我怎么不知道?
察觉到自己目光,小陛下抬头看向她,眉头微微扬起:“怎么了?”模样灵动,看起来已经好转了。
江宁把草药丢进自制小水锅里后凑了过去,好奇询问:“公子你是怎么把草茎射出去的?”说着还用手比划着草茎发射的样子。
“就这样射出去了。”嬴政拿出一片草叶,嗖的一下,草茎就射了出去,扎下一串野果。
江宁叹为观止,这就是古人的天赋技能吗?
嬴政看出她心里想什么一样,解释:“不是与生俱来的。是老师教我的,之后又练了一年,才练到这个程度的。”
唐先生你还真是跟你老祖宗唐叔虞一样,什么东西都会一点。江宁不禁嘴角抽动。
嬴政捧着江宁做的草叶碗,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草药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老师的学生,脑子里总是装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公子过奖了。”江宁讪笑,“只不过是一点小聪明,勉强解决温饱的。”
嬴政哦了一声,伸出手:“地锦草给我,我帮你上药。”
江宁将手臂伸了过去,空着的一只手拖着脸颊心道,小陛下还真是个暖男,要是回到秦国没有那些个糟心事的话,说不定他跟扶苏爷俩能缔造出一个不朽的帝国。真是可惜了。
突然,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回荡在林间。江宁和嬴政对视一眼后,连忙灭掉了火堆收走了炊具,接着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中。
随着渐渐放大的马蹄声,江宁看到了带有丹鸟图样的旗帜。难道是平原君的队伍?她心中一喜,刚想出去,平原君的门客眼神一凛立刻拔剑刺了过来。
嬴政扯着她的衣领向后拽去。江宁双眼瞪得浑圆,大喊道:“等等!自己人!”
剑在距离自己眉间一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门客惊讶的声音在斜上方响起:“秦公子?”
“平原君,秦公子在这!”
江宁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差点被人捅一个对穿。
嬴政的吐槽声在身后响起:“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谨慎还是粗心,行军途中周围有异先斩后奏。”
江宁吐了吐舌头心道,我又没行军打仗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嬴政还想说什么,便被闻讯赶来的赵姬抱在怀里。看着母子重逢的画面,江宁也是心中一暖。终于平安汇合了。
平原君走上前,先是恭喜赵姬母子重逢,接着又提议对找到嬴政这件事情守口如瓶。
江宁一下子就明白了平原君的意思。这位辅佐两代君王的政治家早就洞悉了秦国内部的权力争斗,所以才会极力地劝说赵王将烫手的山芋丢回秦国。同样的,瞒住了嬴政回来的消息,刺杀次数就会减少。
在平原君的眼中,赵姬母子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国不要成为双方打擂台的宣泄口,毕竟赵国现在需要养精蓄锐以求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