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摊儿美食日常 第64节(1 / 2)

“吃不?了一年。”

    江满梨觉得此人当真世间少有,摆摆手,顶着孙景天不?服欲辩的目光,笑道:“若风调雨顺,起码得吃十?年。若不?幸遇饥荒,我搭个?棚子就拿这芥头菜煮粥,约莫也能吃上一年半载。”

    说得自个?都笑了,道:“总之托孙郎君的福,我们几?人是无论如何饿不?死了。”

    又指着那箱子麦冬,问他道:“孙郎君可知道麦冬究竟作?何用??”

    孙景天毫不?犹豫:“吃啊!”

    见江满梨、藤丫阿霍三人都嗤地一声笑,犹豫了一下,打开箱子抓一把出?来看看,又闻了闻:“不?是?”

    江满梨笑够了,直起身叉腰给他解释:“这麦冬是养肺止咳、生津化痰之良品。可入药、可泡汤浴、亦可煲汤,唯独不?兴当饭吃。”

    拍了拍那箱子,摇头笑道:“全京城的药铺子一整年加起来,恐怕也就能卖出?这些了。”

    笑归笑,孙景天此人虽不?着调,满心满血的好意那是看得出?来的。抛开油桃脯和芥头菜不?谈,其?余几?样,还是颇得江满梨喜欢。

    尤其?是山蕈、珍珠江米和黄酒。

    山蕈耐存放,也确如孙景天所言,泡发了拿来涮火锅,售得快。而襄州的黄酒又是顶有名?,便是用?珍珠江米酿的,传闻醇极香极。

    还有闻名?遐迩的珍珠江米。江满梨旋即拆开一袋,捞出?一把,见米润如珠,色白似玉,又闻江米独有的涩香浓郁,还带一丝似桂非桂的甘甜。

    击掌称好,道:“孙郎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做珍珠丸子,就用?它!”

    珍珠丸子这菜做法再简单不?过。故而好吃的诀窍,就在食材本?身。

    江米先?浸泡,是为蒸熟透,但若是泡得太过,蒸出?来又会过于软糯少了韧性。最好的法子是泡约莫一个?时辰,米粒拿指尖用?力一掐能碎,便是可以了。

    猪肉要选猪腿,且要精多肥少,切不?能用?猪五花,否则蒸出?来太软烂,吃着也油腻。一个?丸子吃不?下,肚子却饱了。

    有莲藕的季节还可以掺些藕丁,剁得粘中带脆,吃起来口感便更加丰富。

    正月末连藕带都不?见,莲藕就不?用?想了。

    只把猪腿肉剁至粘稠,调葱姜、盐糖、酱油胡椒,加生鸡子摔打上劲。搓作?小儿拳头一般大,就着粘性裹上满满一层江米,上锅大火去蒸。

    蒸两刻钟,揭盖取出?来,撒几?粒葱花,整间厨房便香气扑鼻。

    不?是酱香辣香,不?是油香乳香,恰是最平淡无奇的肉、米本?味,辅些许青葱气息,勾魂摄魄,暖得人生出?归家的心意。

    香气自后?厨飘出?去,堂里有吃着火锅的食客闻见了,过来问。一听是江米裹着肉圆子,下意识便觉得不?会差,张口道:“江小娘子可否多做一笼来?”

    江米和肉这两样最基本?的食材作?搭配,还能出?错?

    自然不?能。

    孙景天带来的襄州珍珠米名?不?虚传。沁润了水汽,粒粒饱满,胀得跟圆珠儿似地剔透好看。张口咬下去,软得正正好好,韧得恰如其?分,嚼起来牙尖打牙尖,把个?“糯”字凸显得淋漓尽致。

    而那猪瘦肉又剁得细腻,大火猛蒸断了筋,吃起来暄软而不?肥,有劲却不?干。

    不?仅好吃还好看。米粒儿包肉颗颗晶莹,一笼装七个?,竹笼下垫个?琉璃盘托着,当真似海珠珍宝一般金贵。

    孙景天头一回吃粥底火锅,鱼肉海鲜煮得差不?多了,锅底有了鲜味儿,一股脑扔些豆腐丸子、菜蔬山货下去,搓手等?粥。

    见江满梨端上道名?唤珍珠丸子的绝色,大叹今日真是吃上了龙宫佳宴,把海底的珍馐一网打尽。

    说得那叫一个?喜不?胜收眉飞色舞。江满梨不?禁想起前世美猴王的故事,便笑他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孙郎君一脚踹翻了龙王殿,翻江搅海一通,抢了人家的后?厨呢。”

    孙景天一脸得志地吃下个?珍珠丸子,粥也煮得了,盛出?一碗来晾凉,认真与江满梨道:“还真不?瞒江小娘子,离京将近一月,我是日日夜夜都想飞回江记来。”

    “哦?”江满梨笑道,“襄州的麦冬吃腻了?”

    “哈,”孙景天大笑两声,拱手给江满梨作?揖,“江小娘子饶了我罢。”

    又道:“我这一月其?实不?止停留襄州,也走水路访其?他几?州的分铺去了。除了在自家分铺还有几?个?菜饭能吃,路上颠簸,全是靠着江小娘子的拌饭酱活过来的。”

    江满梨想起他那时吃蟹黄酱的干劲,笑道:“与你在京城时不?也没甚差别?”

    两人你来我往地又打趣几?句。孙景天一早便从吕掌柜口中得知江满梨与人合股盘下一栋二层小楼,正在筹备火锅分店之事,道:“说起这个?,我阿叔又问江小娘子何时才能把分铺开到襄州去?”

    江满梨笑笑,道:“我倒是想,但不?是急不?得么??至少得等?京城的分铺先?开稳了再说。”

    又道:“但目下我倒是有个?旁的打算,就等?与孙郎君说。”

    “江小娘子但说来听。”孙景天道。

    江满梨便问起他此行:“去了哪几?州的分铺?”

    “先?去了南、应、祁三州,后?又从襄州向南,经与、通两州,至恭州、湖州、雅州。”孙景天边喝粥边道。

    “呀,那孙郎君这一月还真是舟车劳顿了。”江满梨叹道,“可有甚么?收获?”

    孙景天大致猜到江满梨想问什么?,道:“若是指湖州、雅州分铺运鸭货的话,”摆摆手,“恐怕难。”

    “京城运货走水路至与州、通州,约莫一日半,至恭州约莫两日半,便是极限。湖州水路要走三日,雅州三至四日。货物还未到铺,肯定就不?新鲜了。”

    说罢又将这几?州水路怎么?走、行哪些河道、过哪些关口,有无气候地形之难处,细细讲给江满梨听。

    江满梨认真听着,一方面觉得孙景天这人旁的事情傻愣,于生意上却是一丝不?苟,当真是个?难得的伙伴,另一方面,也隐约对自个?从年节间就盘算着的事情有了些底。

    末了听完,回柜台拿来一卷绢帛和薄纸。

    绢帛展开来,是几?幅舆图。而薄纸上则几?张是用?笔仔细勾勒好的路线,另几?张是细细密密、一条一条列好的成本?估算,还有几?张,是一些誊抄。

    孙景天逐张纸绢扫过,最后?手指落在那几?张誊抄的纸上,指着一小行字念道:“悉以冰养鱼,遂不?败……以有冰故,遂贩至江东……”1狐疑看江满梨一眼,又翻至下一张:“南利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