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辰昂头一笑,右手握住刀鞘,在手中掂了掂:“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逼到方如逸身前,右手送出,刀鞘落在她腰间三寸方外,快速划动,似要去割她的左腰。
方如逸忙用匕首去挡,可没等落下几分,江与辰的手却忽地推到她后背,手腕向上一扬,那握在掌心的刀鞘,登时飞了起来!
她看不见身后动静,只得把头扭向另一边。
才转过来,她却震惊地发现,江与辰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右肩,张开五指一抓,稳稳接住了跃上来的刀鞘!
“唔!”
刀鞘猛地抵在她后背,她轻呼一声,脚下不稳,竟扑进江与辰怀中!
“第一招。”
上方传来男子低沉邪傲的声音,因着双耳靠他颇近,也一并听见了他胸腔里的起伏。
咚咚咚的,快得有些不寻常。
方如逸脸泛红晕,不敢抬头,也不知下一招该当如何,便没有擅动,伏在他胸前闷声道:“这第一招好生厉害。”
清婉柔和的嗓音,同那梅花香一起,丝丝缕缕地钻进江与辰心间。
他心跳如鼓。
从前在山南遇上海寇时,他杀过人,热血喷在脸上,心口也曾急促地起伏过,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连呼吸都要乱了。
他想着自己应该让方如逸站得直一些,好使这第二招,可不知为何,他那两片薄唇仿佛长在了一处,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口。
许久,他定了定神,右手握了拳,搭在她腰间:“对方被你在背后刺了一下,定会伸手将你推开,你便要趁机攻他双目。”
方如逸“嗯”了一声,伸出手抵在他胸前,轻轻一推。
江与辰不曾松开那刀鞘,而是紧握着,让鞘锋从她后背划至前胸。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猛地一旋,带着刀鞘往上疾走。一道凌厉风过,方如逸眼前一凉,“刷”的一声,鞘锋在她双目外三寸处,堪堪而过。
方如逸惊得后退几步,稳住身形道:“这第二招也厉害得紧!”
江与辰望着她,勾了勾嘴角,将刀鞘随意地换到右手上,双腿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靠到她身前:“若是行凶之人的手段寻常,身后被刺了一刀,也就不会再追来了。可若是个厉害的,便要划伤他的双目才能脱身。”
方如逸认真点头:“那最后一招呢?”
话音未落,江与辰倏地抬起握着刀鞘的右手,一下刺在她心口:“最后一招,希望你此生都用不上。”
方如逸冷不丁地受了这么一下,手中的匕首“咣当”落地。
刀鞘抵在心尖,酸酸刺刺的,她有些难受,正要后退几步,脚下却被江与辰的腿一绊,身子立即不稳,仰头就要往地上摔。
后背忽然一滞。
江与辰的左臂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她有惊无险地舒了口气:“多谢,多谢沈馆主相助……啊!”
没等她说完,抵在她后背上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她的双脚还没站稳,身子又往地上坠去。
她正要大喊一声“沈馆主你为何要放手啊”,却不防落入另一道有力的臂弯中。
她茫然地低头看了看,接住自己的是江与辰的右臂。
“沈馆主,方才你……”
方才你明明接住我了,为何突然松开?
松了手后,却为何又用另一只手接住我?
江与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扎了半个月的马步,脚下怎么还是不稳?若不多费些心思好好练练,下一次,我就真让你往地上摔。”
“你,你怎么……”
方如逸又急又恼,心想这人行事怎的如此乖张!
可转念一想,他内里其实存了好意,一时间也没法责问。
“我怎么了?”
江与辰笑声疏朗,扶她站稳,双手顿了一下,还是伸了过去,替她整好衣衫,带着她把方才那三招练得纯熟。
歇息时分,见她低了头不言语,江与辰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插回鞘中:“明日便要出发,方姑娘可备好行囊了?”
方如逸轻轻“嗯”了一声:“我本想骑马,可我的侍女不通骑术,便雇了辆马车,明日辰初到武馆门口同你汇合。”
“好,明日见。”
江与辰送她出了武馆,站在巷口定定望着她的背影。
她穿了一身明月白的短打行衫,衣摆随着脚步,在风中轻轻跳着,很是利落,同那日在梁王府里见过的她有些不同。
江与辰从腰间取下那把匕首,在左右手之间扔来扔去,目光却仍是对着方如逸远去的方向。
魏临从馆中出来,凑到他身边,故意伸长了脖子,冲巷口张望:“公子,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江与辰喃喃道:“你不觉得,这位方姑娘挺有意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