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逸惊讶:“你怎么知道?”
“商户就算再怎么猖獗,也越不过官老爷去。”方孚远合上书页,伸了个懒腰。“也罢,我就同你去瞧瞧。”
……
梁王府内,元轼坐在桌案前,心不在焉地用着朝食。
昨夜他派出高手,在私铁坊大闹了一场,虽说没能把铜模带回来,可也算是知道,江与辰的人已经同方如逸勾搭在一起,何龄查出来的消息,多半都是真的。
既如此,自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方如逸不懂铁冶生意,私铁坊里的物件也被砸了个七七八八。江与辰如今不在京都,她没了依靠,行事自然会小心谨慎些。
只要她心中忌惮,明白同何家还有自己争斗的下场,便不会再碰这间铺子。
想到此处,元轼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的笑。
方家这张牌,虽说已经不由自己掌控,可若是将来时机得当,也不是没有打出去的机会。
毕竟,铜模还在她方如逸的私铁坊里埋着,若一朝事发,到底是谁在私铸铜币,又怎能说得清呢?
元轼昂起下巴,缓缓舀了一勺粥,正要送入口中,一名侍卫却从门外匆匆奔进来:“王爷,方家报官了。”
他的手一顿:“报官?他们为何事报官?”
“说是昨夜,名下的私铁坊里被人抢走了不少财物,请京兆府带人过去查查。”
元轼举着勺子不言语,片刻后却舒展眉头:“我们的人做事妥帖,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方如逸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尽管让官差去查……”
话一出口,他忽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方如逸安排江与辰的手下在私铁坊外蹲守,不正是知道私铁坊有问题么?
怎么会突然大张旗鼓地查人?除非……
“不好!”
元轼指尖一松,勺子“啪”地摔在地上,断做几节。
“方家一定是挖出了铜模,所以根本不怕官差来查!”
他的身子猛然一抖,要是方如逸昏了头,当着官差们的面,把何家私铸铜币的事抖出来,虽说伤不到自己,何家也有法子脱身,可势必会纠缠上几个月。
自己在朝中布局的大计,才刚刚重新开始,怎么能在这当口,被拦腰截断!
“快!你亲自去私铁坊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即回来报本王!”
侍卫得令,登时跃出王府,直奔城南的私铁坊。
到了那里,只见高墙下已被官差牢牢围住,坊门大开,府尹王实因亲自带人过来,正站在院中,对方孚远和方如逸陪笑。
“少将军身上还有伤,连陛下都担着十万分的心,怎么还亲自到这私铁坊里来了?”
方孚远生得本就威严,此刻板起脸来,越发让人心惊:“王府尹,私铁坊本是舍妹买下的,因为不通铁冶,便一直锁着没动。
未曾想到,天子脚下,居然有贼人如此胆大,连一间荒了大半年的工坊都不放过。舍妹胆小,若不是我在京中住着,她多半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暗亏,给王府尹送个今岁安泰的人情!”
王实因哭丧着脸:“少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本官管理京都,向来是劳心劳力,兢兢业业。你看,贵府刚派人递了状子来,本官就亲自带人过来查看了,一定不让方姑娘吃什么暗亏!”
方孚远冷着脸道:“那好,既然官府来了人,我们也放心。王府尹,有劳了。”
王实因拱了拱手,一叠声地指挥起手下的人来,命他们快些翻找,看看贼人可否留下什么痕迹。
十几个官差,把私铁坊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点线索也没发现。
王实因的后背冒出冷汗。
虽说自己是个从三品的文官,论起来不比方岱这个正三品的昭武将军小多少。
可眼下方孚远为国所负的伤,前几日才又发作了一回,正是陛下心尖尖上的担忧,若是今日砸抢私铁坊的贼人查不出来,只怕传到陛下耳中,免不了龙颜大怒。
他百般纠结,拼命想了老大一通讨好的话,正要说给方家兄妹听,可方孚远却忽然叹了口气:“看来这贼人有些本事,连王府尹都查不出来,想必他们早就做了周全的打算。”
“正是正是!”
王实因大喜过望,很快又努力沉下脸,呵斥了手下几句,转头对方孚远陪笑道:“少将军,今日来得急,府衙里那些个查案的好手都没过来,不如少将军和方姑娘先回家安歇,明日本官带些好手来,一定把贼人翻出来!”
方孚远回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她点头,才缓了语气道:“王府尹如此上心,我们实在感激,那明日便看王府尹的手段了。”
“放心放心!”
见方家兄妹出了私铁坊,王实因也带人离开,藏身暗处的侍卫松了口气,飞快奔回两王府。
元轼正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地等着消息。
一进门,侍卫便道:“王爷,王实因亲自带了人过去,好在我们做得隐秘,他什么也没查出来。”
元轼急忙问道:“铜模呢?”
“方家兄妹没提起这件事,莫不是并没有发现?”
元轼心头一震,他们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故意不说!
这对手段阴毒的兄妹,从前真是小瞧了。
他们让官府来查,又没查出东西,分明就是做给自己看,让自己着急!
“这是要跟本王明牌啊……”元轼冷笑一声。“那便看看,你方家究竟有什么本事,同本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