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2)

君为依(重生) 舒位 2782 字 6个月前

    方如逸只觉得后背发冷,不自觉捏紧了手中茶盏:“竟然真是私相授受!”

    “或许不止呢。”左思音目色沉沉。“孤男寡女,背着家中尊长私自往来,又多半共处一室,你们说,会怎么样?”

    余照红了脸,鼓起勇气道:“私……私通?”

    方如逸半信半疑:“难道陈织吟真的如此不自重?”

    左思音没好气道:“她早就被梁王迷昏了头了,只要能嫁进王府,什么蠢事她不会做?我听说陈殊不大与梁王往来,也不许女儿去那些请了梁王的花宴诗会。陈织吟心中多半存了对父亲的气,做出昏头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方如逸思索片刻,一个计划涌上心头:“嫂嫂,那女子究竟是不是陈织吟,我们找个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左思音忙问道:“你想让谁去?梁王府可不是好进的。”

    方如逸的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自然是那位梁王不敢真得罪的人了。”

    “梁王不敢真得罪的人……”余照恍然大悟。“姑娘说的难道是她?”

    左思音满心困惑:“到底是谁?”

    方如逸神神秘秘道:“姐姐只管等着瞧,此人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京中定有一番闹腾。等工部出了供铁的名单,我就找那人去。”

    余照却是忧愁,绞着手指道:“可是姑娘,之前你几次三番给她送邀帖,请她来又吃了瘪回去,这次只怕她再不肯来了。”

    “事关梁王,她一定会着急的。”方如逸慢条斯理地饮尽盏中茶水。“工部还有七八日才出名单,我可得趁着这个空当,好好歇息歇息……”

    “姑娘,外门上来了杜家的小厮,说杜迁公子有东西送给姑娘。”毛大树在屋外道。

    余照推门出去,带回来一个不大的木盒子,递给方如逸:“杜公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帮了我们许多铁坊里的事,姑娘还没想好怎么谢他,他倒是先送礼过来了。”

    方如逸打开盒子,嘴角露出些笑意,左思音凑过来看了看,疑惑道:“怎么是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杜公子亲手锻造的。”方如逸拿出匕首,拔开刀鞘,屋子里一阵寒光闪闪。“杜公子知道军中用铁的标规,那日我请杜公子去瞧瞧坊里新烧出的熟铁,他说铁块太软了,指点我去城北买煤炭。

    后来,他把那块软铁要了去,当着我的面锻成了匕首。如今打磨好,又配了刀柄刀鞘,这才给我送来。”

    左思音接过匕首,仔细瞧了瞧:“杜家都是读书人,没想到居然出了个巧匠。我记得杜侍郎有三个儿子,但从没听过‘杜迁’这个名字,莫不是二房三房的子嗣?”

    方如逸摇头:“是杜侍郎的庶子,家中排第四,之前一直在山南的榆林书院读书,前段时日才进京。”

    “怪不得。”左思音收刀入鞘,放回木盒中。“杜家有家规,庶子不可入朝局,杜公子这般的才子巧匠,真是可惜了。”

    “人各有命,入朝局未必好过登天,不入朝局也未必差人一等,嫂嫂在京中住了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透?”方如逸把盒子搁在一边。

    左思音低头叹气:“说的也是,中朝风云,转瞬即变,在京都住着,也是万分小心,如履薄冰,也不是人人都会喜欢,都能玩得转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这辈子算是走不脱了。若有的选,岂非不是另一番天地。”

    “嫂嫂你是有的选的。”方如逸扯了扯她的衣袖。“只要你的身子大好了,哥哥定会带你一同去漠北。漠北虽然苦寒,但却比京都要自在。只是我们方家驻守的边关风沙太盛,不比令尊在玄海滨……”

    “玄海滨的海风巨浪你怕是从未见识过吧?”左思音笑着打断她的话。“每到夏季,海水翻起来,那浪头得有千万丈高,拍在岸上,好好的房子都要毁了,更别说什么狂风暴雨了。”

    方如逸听得咋舌:“原来在玄海滨住着也这么难啊……”

    “驻守边关的,哪有什么好日子过,都不过是提着一口气,为国出力罢了。”左思音脸上露出一丝憧憬。“漠北我从未去过,你哥哥总说大漠草原,雄阔壮美,也不知是何等美景。”

    方如逸见她目光闪动,暗道方孚远这个大骗子,真是骗人不浅,那么苦寒的一个地界,居然能说出花来,哄得嫂嫂甚是期待。

    她不忍心戳破左思音,干巴巴地道了句“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歇息的时日总是过得飞快,方如逸才刚觉出诸事不管的好来,工部放出供铁名单的日子就到了。

    没到午时,她就和余照一起入了工部府衙。

    府衙的前院颇大,此时已然站着十几个私铁坊的东家,伸长了脖子往正堂上瞧,眼巴巴地等着差役出来报名。

    院子里只方如逸一个女子,想着自己还未出阁,不好独自在男人堆里打转,便走到一旁,安静地站着等。

    不多时,大门外传来马车落停的声音,凑在一块闲谈的坊主们顿时不说话了。

    余照的目光落在门口,神色甚是复杂,方如逸有些诧异,回头一看,见何龄扶着一名小侍女,迈过门槛,款款入院。

    “原来方姑娘也在。”何龄嘴角微勾,眼神里藏了三分阴狠。“我听说方姑娘不是在做农具生意么,为何要来铁冶上插一脚?”

    她走到方如逸面前,低头一笑:“我倒没有瞧不起方姑娘的意思,只是这铁冶一道,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起的。买生铁,设炉子,招工匠,哪一样不需要银子?这段时日,方姑娘你的账上,只怕是流水似的花钱出去,却不曾赚到一个铜板吧?”

    余照气道:“何姑娘,你胡说什么!”

    “啪!”

    何龄身边的侍女一抬手,甩了余照一个巴掌。

    一时间,院中的坊主们全看了过来,他们本就知道何龄与方如逸因为梁王的事,早有过节,此刻亲眼目睹一场,嘴上说着劝和的话,心里却满是能看热闹的澎湃。

    自己的侍女挨了巴掌,方如逸不气反笑,上前两步,走到那侍女面前,扫了她几眼,扬起右手,“啪啪”就是两下!

    那侍女惊得呆在原地,半晌才捂着脸道:“你!你怎么随意打人呢!”

    何龄本以为方如逸会扮小伏低,没想到她出手就是两巴掌,顿时怔住了。

    方如逸揉了揉手掌,慢条斯理道:“你一个商户家的侍女,不等主人家开口发令,便随意打骂一个官宦人家的侍女,我倒想问问,究竟是谁在随意打人?”

    “你!”侍女脸色难看,再开口时便没了底气。“你这侍女对我家姑娘出言不逊,难道我不能教训一下……”

    方如逸目光如刀,一下戳在她身上:“你既然知道,这是我的侍女,如何发落,自然由我说了算,岂能容你来说嘴!”

    何龄总算回过神来,极力端出平静的神情,眉头一蹙,登时滚下泪来:“民女实在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方姑娘,我这侍女欠缺管教,都是民女之故,还望姑娘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