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哑着声音问:讨什么?
我的肋骨, 我的新娘。南宫尘的目光轻轻略过桃桃真实的梦境,又落于关风与身上,加上她的小师弟, 一共三样。
息壤脸色僵硬十足。
可没过多久,它突然诡秘地笑了:今日你什么都带不走,虽不清楚你如何从十方炼狱之底中挣脱而出, 但那一定耗尽了你全部的力量, 迷津渡的屠神阵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压制你, 你应付身上生生不息的业火熔岩已经很头疼了,还拿什么跟我讨要?
更何况息壤缓缓翻起眼皮,顶着桃桃的脸,叫人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就算是你, 也过不了我的心魔魇境。
南宫尘平静地看着它:我有心魔?
息壤一挥手, 两边黑水浮起, 水珠在半空中形出一面澄澈的水镜。
镜中的画面正是此刻的迷津渡,血月当空, 夜雾迷蒙, 百年的村落被笼罩在血色的阴影之中。
无数人发疯致幻,无数人自残残人, 空气里弥漫着残酷的血腥味, 原本只是始于月亮, 渐渐的, 便蔓延至整个血月之下的人间。
恐怖而凄厉。
当年屠神的灵师, 死者灵魂堕于血湖, 永世受苦, 生者困于无间之垣, 轮回生灭不得解脱,天地间除了你,谁能做到?息壤笑了,它看着水镜,南宫尘,迷津渡因你而起,因你而怖,这满天红月,血夜星河,不就是你的心魔?
南宫尘望向水镜,目色沉静,那画面没有掀起他的一丝波澜。
息壤的手垂到身侧,悄然朝他点出了一缕黑色的雾气,雾如利箭般朝南宫尘射去,迅疾地想要裹缠住他的身体。
南宫尘抬起眼,雾散在他身前,无法近身,可最终依然化为了一道心魔魇境。
境中是一方血色天地,大地尸横遍野,千万人倒于血泊,剥皮剔骨,死状惨烈。
血浸入土壤,土壤变成了红色,溅于长空,天空弥染了血光,蒙蒙的细雾弥散而起,罩得天地之间一切都模糊了。
他跪立于尸山血海中央,眼睫深垂,万箭穿心而过,白袍已然鲜血淋漓,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都说神明应如星月皎洁,可此时他狼狈的形状不逊从炼狱中爬至人间的恶鬼,与那高塔之内芸芸众生的信仰判若两人。
怀中的少女双眸紧阖,被带着腥味的春风一拂,灵魂便飘然化归于天地,什么都抓不住了。
唯一留在他手中的,是截雪白的骨偶。
世间种种,浮云过眼,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凋零,悲也凋零。
千人屠神,万人祭阵,这样的死法,可还满意?一道人声渺远飘来,像是地狱传来的蛊惑之音,圣人沉沦,世人弹冠相庆,神明堕魔,世间歌舞升平
南宫尘,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拼死都要守护的苍生吗?
心魔魇境倏然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