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年的过往留给她的痛苦、无力、绝望实在是太深刻了,身临其境那一刻的冲击以及对是否为幻境的怀疑让她浑身战栗,身体比思维先一步给了她反应。
现在她回过神了,小手攥着南宫尘的衣领:你说得对。
要不是他跟进来,只怕桃桃要花上许久才能从幻境的影响下回过神来。
她凝视着南宫尘,安静地望着眼前这俊美的鬼魂。
她看了他很久,而后踮起脚,轻轻在他脸颊吻了一下:这是我的幻境,只有我才能破开它,谢谢你。
南宫尘可以出手为她破解幻境吗?
或许可以吧,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说得对。
虽然她从不对人提起幼年的种种,在别人看来从前的痛苦她早已忘了,或根本不在意,面对邪祟也从不畏惧,但那对于她而言确实是埋藏于心底最深的恐惧,最恶的梦魇。
不被挖掘出来还好,一旦往后再陷入这样的情形,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那灾难可以称之为灭顶。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能与幻境中邪祟对抗的力量,没有武器,没有灵力,就连身体也是小小的一只。
可如果不去对抗,她无法脱离幻境,也如同南宫尘所说,终生无法脱离那梦魇。
桃桃松开南宫尘,面朝青面獠牙形状各异的邪祟,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
她迈动小腿,走出南宫尘衣袍的范围。
铺天盖地的邪祟几乎是顷刻而至,如同之前一样将她团团缠住,密密的,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在这样浓郁的邪气里,桃桃几乎窒息。
邪气遮蔽了光线,她什么都看不清,随手抓过身边一只滑溜的、散发着腥臭的鬼怪,张口朝它脖颈咬了上去。
没有灵力,但还有力量。
她反复地被那些邪祟噬咬、撕碎,又反复于幻境中在清风观的正殿醒来,而后再次被邪祟拉入十方炼狱。
她混于邪祟中央,在被邪祟撕咬的同时,也在撕咬着邪祟,开始是一只,后来渐渐变为两只、三只
眼前的场景在清风观与十方炼狱之中不断循环。
桃桃知道,南宫尘就在不远处,可她一次也没有朝他开口求救。
当再次被撕碎后从清风观苏醒时,桃桃发现屋外的月色亮了。
遮蔽月光的云翳被驱散了大半,月亮洒下迷人的清辉。
围聚着清风观的邪祟数量也比之前少了一大半。
至少不会密密匝匝遮蔽天光,不会将这小小的道观围堵得没有一丝人气。
桃桃一一扫过那些邪祟的脸,依然狰狞,但狰狞之中带着踌躇、犹豫,与些微的恐惧。
桃桃此刻灵魂完整,衣衫整洁,但上一回,她咬破了一只不知名邪祟的眼珠吞了下去,那股腐烂的味道仍然弥留在她喉间消散不去。
桃桃抹了抹嘴巴,没等那群邪祟靠近,主动朝门口走去,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