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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皮肤冷白,没有温度,像极了一只仿人的玩偶。

    弥烟罗伸手搭在他的后脑,魔气从它体内蕴出落在少年的身上,修补着他受伤的头颅。

    是我错了。它轻声呢喃,我不该让崔故伶带走你,更不该让你搅入这一局。

    那日,少年用了半年时间横跨蛮荒狱来到它面前。

    半年中,他不断躲避邪祟的侵扰,战胜、吞噬邪祟,修炼灵脉。

    当站在它面前时,他期待地望着它,想要它一句夸奖。

    可他不知道的是,蛮荒狱的邪祟早就在三百年前被剿杀干净了。

    他一路上所遇见的每一只邪祟都是它分化而出的,他所吞噬的力量是它的一部分。

    他能毫发无损在十七岁的年纪就修出四株灵脉,也是因为,那属于弥烟罗的力量永远也不会反噬他。

    那日崔故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虽然知道她巧言令色另有图谋,可它没有揭穿。

    至少,崔故伶有一句话是对的。

    它就算可以不顾其他,但不能不为少年的未来筹谋。

    这世间,每时每刻都有凡人、邪祟与灵师身死。

    对于别人而言,一座城市的覆灭,几百万人的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对存活了千万年的弥烟罗而言,不过都是粒粒微尘在历史长河中命定的轨迹,早与晚,都会发生。

    死亡,它不惧,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若是落在少年身上,它却想让这件事迟一些、再迟一些到来。

    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生灵可以永生。

    它寿数将尽,该在消散之前为崔玄一铺好接下来的路,让他安稳一生。

    不求来世,只要能让他安稳一生就好。

    随着弥烟罗的力量倾注到崔玄一的体内,他破碎的伤口被不断修补着。

    少年睁开了涣然的双瞳。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紫袍身影,口中呢喃:老老师

    崔玄一嘴唇干裂,满脸都是干涸的血渍,看不到半分漂亮少年的模样,他抓住弥烟罗的袖口:老师

    是老师吧?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面具,一样的气息。

    可为什么,他明明抓了她的衣袖,却抓不到她的手?

    在蛮荒狱时,他被李三九破开了头颅,被疼痛折磨去了神志,对于后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此刻,他虚弱地四处张望,目之所及只有阴冷的、爬满湿苔的墙壁和眼前戴着面具的紫袍人。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杀了那些灵师,以及我流放在蛮荒狱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