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神明之力护佑,无论死去多少回都能复生。
邪祟无法杀死他。
最后,它们将他锁在一个狭小的木箱里沉入鬼域的枯骨湖底。
神明之力只能让他重生,无法消除他的感知。
他不断溺毙于水底,不断苏醒,循环往复,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唯一清晰的是永远纠缠于生死之间的痛苦。
凡人畏惧他,皇室驱邪司要他命,邪祟则将他视若不死的玩物。
十三年,他未说过一句话,未写过一个字。
他的生活如一张干枯的纸,处处写满锋芒的杀机。
孤独与痛楚没有尽头,直到被允许消亡的那天。
他一直这样认为。
但这古怪的鬼魂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纸上挥毫泼墨。
仅仅一日,就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即便仍杀机四伏,但干枯的纸上竟然被她闹出了生机。
他也在想,这少女究竟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少女侧身躺着,安详的睡容如夏夜水缸里漂浮着的淡色莲。
很难去形容她的美,那是一种并不具象的、只有靠近才能体会到的东西,朦朦胧胧,不在眼里,而在每一寸呼吸中。
她浅眠的呼吸声犹如春夜花蕊绽放的低语。
从她身上飘逸而出的不知名香味缭绕过床柱,融入他的感知。
是月光下的青草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女,就像他从未在蛮荒狱见过月光。
门外,鬼鸨的声音隔着一条长廊就能听到:来了,桃桃,人来了
桃桃在浅眠中被吵醒,搓着眼睛爬起来。
在进来前,她神神秘秘和鬼鸨说了一会儿话,接着,鬼鸨就将她请入这间屋子。
关于她们谈话的内容,南宫尘与慧觉两个小孩不被允许旁听,因此也不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
桃桃被鬼鸨拉出房间。
她睡得迷迷瞪瞪,但看到朝她迎面走来的男鬼的那一刻,她瞬间就精神了。
十几年前,鬼王世子被邪灵王弄瞎一只眼。
朝她走来那个男人一只眼上戴着黑色眼罩,一定就是她的目标。
男鬼衣着华贵,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在一众奇形怪状的鬼魂里还算英俊。
只是脚步虚浮,眼神里也有几分色相,他看到桃桃那张清秀标致的面孔时顿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