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之前查了宗室、外戚、勋贵的田亩,又派了人四处清查军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瑞此举,那他娘的是迎合上意,他如何阻?!
“小觑了这小兔崽子。”张吉咬牙切齿道。
齐师爷也是好生郁闷,半晌才道:“田亩之事……已不可为。倒是……可在别的上做做文章。胡御史的折子到了京里,总能搅上一二。”
张吉气恼道:“便是搅起风雨来,这边沈瑞清丈田亩的事儿传进京里,必然讨得皇上欢喜,便是诸大人都恨不得生啖了他,皇上肯护着,便也扳不倒他。皇上……唉……”
这小皇帝,就这么个不管不顾的脾气,做臣子的也没奈何。
沈瑞这奸佞之辈,只知逢迎皇上!
如今这事儿,帮魏家是不可能,登州的田亩丢了便丢了吧,左不过魏家不可能蠢到白纸黑字把他张吉的名字写在契上。
只有口供,沈瑞便是弹劾他,他也可说魏家冒认官亲、招摇撞骗,一推二五六。
想到那些田亩所代表的银子,想到魏家三节两寿的孝敬,张吉也不由一阵肉疼,尤其是胡节这厮以刘瑾的名义刚刚刮了他一笔银子走。
“让魏姨娘的娘家给登州写信。”张吉黑着脸道。
魏家既已废了,那就索性把能榨出来的银子都榨出来。
让魏姨娘的娘家出面去讨银子,魏家这会儿就这一根救命稻草,必然无有不应。
银子在魏姨娘的娘家走一圈,便跟他没半分干系了,皆是“妾室娘家亲戚之间的家务事”。治家不严、内帷不修这等也弹劾不到他头上。
齐师爷点头应是,事到如今尽快把能拿的银子拿到手才是正经。
张吉负手在书房走了两圈,思量半晌,忽冷笑一声,道:“小兔崽子不是有个慈航普度的心吗?好啊,便让众生皆去寻他超度。”
沈知府开仓放粮赈济灾民,那各地灾民自然会闻风而动,云聚登州。
登州能有多少存粮?还建什么朱子社仓呢!
清了田亩又怎样?这个时节刚播种没多久,秧苗才寸许高呢,清了田也变不出粮食来!
当登州满坑满谷都是灾民,成千上万等吃饭的嘴大张着,看沈瑞这小兔崽子还有闲功夫清丈田亩没!
齐师爷笑赞道:“东翁高明!这一个‘赈灾不利’是跑不掉的。且百姓若先前不曾粮领还则罢了,这人心总是不足,先前领了,灾民来了,就没了他们的份儿了,只怕……还是要闹将起来。”
他眼神闪动,“这次若生‘民乱’,不知道还能否顺利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