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党派相互倾轧彼此牵制,不肯轻易让哪家得到一个封疆大吏的位置,反倒是袁覃这样没有门派的容易中选。
于是沈理府门前登时安静下来,倒是袁家的门槛都要被送礼人踏破了。
沈理对此毫不在意,他原也不是官迷的性子,经过岳父这翻起落之后,更是看得极开,这会儿就是被贬官他都有心理准备的。
而他妻子谢氏,到山东后心境虽然有了大改变,但是听闻刘瑾对谢家赶尽杀绝至此,仍是惊怒悲愤异常,又不免忧虑年迈的父母不知能否擎得住追讨诰命之辱,她自己倒是先病了一场。
还是徐氏一行到了济南府后,徐氏与谢氏一番长谈才开解了她。
论起来,徐有贞连遭贬徙的经历可比谢迁惨痛太多了,而沈家太爷也曾为九卿,一遭身故,沈沧徐氏夫妇依旧不得不外放山西以避过朝中倾轧,比之如今沈理在山东更险几分,条件也更为艰苦。
看着徐氏淡然讲起往昔,谢氏也是感慨万千。
再见如今徐氏儿子年纪轻轻就为四品知府,又有个阁老儿媳,沈家发达就在眼前了,谢氏立时打起精神来,想着自家要赶紧康复,督促儿子好生读书早日为官,更重要的是,得抓紧时间相看个能为儿子助益的好儿媳……
女儿的亲事她就看走眼了,那张鏊如今还在守孝,拖累得女儿至今仍未出阁不说,他自己前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儿子这边她可一定得擦亮眼睛仔细挑个好家世的!
只如今谢家的情形,她京中那些旧友怕都不会帮忙说媒了,还是得指着徐氏在京中的人脉,帮着给儿子牵线,遂谢氏待徐氏以及杨恬倒是越发亲近起来。
相比济南府的纷纷扰扰,登州府就安静多了。
原本,也就魏家一家有些后台能跟沈知府梗脖子罢了。
现下魏家后台倒了,听说魏家还花了大笔银子给那位布政使上供的,都打了水漂不说,会不会受牵连也被治罪还难说。
听说魏员外得了张吉丢了布政使这个消息时,活活给气昏过去了,偏家中还着了火,乱作一团,抢救不及他就这么去了。
当初魏家为“小外甥”办酒,宾客如云,登州上下大小官员都去捧场,何等风光。
如今魏家办丧事时,却是好生冷清,连素日里亲近的人家都不登门了,更别说当初的狗腿子他们一早就跑去知府那边摇尾巴了。
还有那些先前还在观望的人家,现下也忙不迭来向沈知府赔礼献殷勤了,积善堂那边捐银的不断,预备仓也很快堆满了各家献出的粮食。
尤其是赵家,原是魏家头号追随者的,大约为了挽回在知府那边的坏印象,又或是赵员外担心他三弟“效仿秦二”盖过他风头去,可是下大手笔捐银捐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