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郎还在挣扎,不认隐匿田亩,叩首道:“启禀府尊大人,草民父亲亡故那日,家中走水,少了书房、账房,这个这个……有些契书、账册也一并……一并毁了去……”
他想咬着后槽牙杠上一回,反正自家契被烧了,当初签契按手印的老爹死了,大可以诬府衙文书造假坑害他家。
沈瑞淡淡道:“无妨,便是你信不过县衙都登记的地契,当日封存的魏记粮铺账册还好端端都在。可以请中人一道来府衙查验。”
有魏记粮铺的账册在,魏家都无法解释清粮铺在无外购粮米的情况下,售出的粮食与自家所产粮食差额巨大的问题。
至于无契田亩,你若执意说那不是你的,也没有收粮账册证明你家收了租,那就说明那是无主之地,理当收归府县;若你说是你家的,没有契,却收了租,还没有缴税记录,那就以匿税论,你家田产半数充公。
魏大郎额角见汗,他远不如其父,既没那般手段,更没那般底气,三两句就没了还口余地。
只得涩道:“家父还在停灵未发丧,恳请大人许草民发送了父亲,再详细找找契书账册,再向大人回话。”竟还妄图用那拖字诀。
沈瑞气乐了,毫不客气道:“你家若还有证据能证明粮米来源,魏春来早就拿出来了。那你来告诉本官,你所谓再找契书账册,是什么样的契书账册?”
魏大郎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什么来,只剩下盘算着认哪桩罪能多保存家产了。
便只好顺着魏陈氏的话,将魏家匿田匿税、哄抬物价的罪过同样推到张吉身上,口口声声被张吉逼迫。
但就算有人教唆,犯下罪行的到底还是魏家,如何逃得过处罚。
尤其外头听审百姓纷纷喝骂魏家无良,群情汹汹。
那边文吏奋笔疾书,除开将魏陈氏所说记录在案,百姓的反应也都一一写得明白。
沈瑞瞥了文吏一眼,心下呼了口气,递折子时可以附一份卷宗了。
虽然张吉倒了,但他勒索魏家、让魏家隐田匿税供他挥霍的事儿送到杨廷和那边去,杨廷和自能让一力举荐张吉的焦芳吃挂落。
而张吉自己收入囊中的、孝敬焦芳的远远多于孝敬刘瑾的,这起子事却落在“刘瑾索贿”上,坏名声都叫刘瑾背了,刘瑾会甘心认下这锅?
刘瑾想不到,正在力求上位的张彩也能替他想到。
且看岳父大人怎么利用这件事了。沈瑞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