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马炳然原就是河南右参政,对河南情况再清楚不过,在山东这些年又分管过清丈田亩……
沈瑞与谢先生都认为,此番调动,乃是为了之后的河南清丈。
清丈河南在即,这种时候却收拾了主推这项政策的刘瑾,必然产生极大影响,尤其是河南籍官员本身就在拼命反对这件事……
一时间思绪纷乱,沈瑞怎么分析怎么觉得不该是收拾刘瑾的时候。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如今已与前世历史完全不同了。
但仍直觉这次刘瑾要倒了。
他又没办法同谢先生商量这事儿,他没法给谢先生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就一定认为皇上会在这种时候清算刘瑾。
其实,即使当真是清算刘瑾,沈瑞也不想蹚这趟浑水,诚然刘瑾倒下乃他所愿,但清算阉党后留下大片空位,那又将是一场朝堂混战。
沈瑞如今的身份,在地方上也就罢了,丢在朝中根本不够看的,他既抢不到什么位置,他夹带里也没有什么适合的人物。
他相中的几乎都同他一样,属实干之人,造福地方才是正经,在朝堂上周旋扯皮实在是极大的浪费。
但无论怎样想,总归是要进京的。
回到后宅,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媳妇,沈瑞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杨恬早得了报信,连他出门的行李都开始打点起来,因笑道:“陛下相招,必是要事,你只管去便是,家里还有母亲,还有姐姐和陆嫂子呢!”
这说的是何氏与陆二十七郎妻子张青柏,这些年相处下来,她们早已亲如姐妹一般。
杨恬月份大了,徐氏年事已高,何氏再次以徐氏义女名义代为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处处妥帖。
有何氏照顾家里,沈瑞确实算是放心。
他只是担心杨恬身体。
虽然这几年在山东杨恬将养的不错,喘症很少发作了,但这个夏天干燥少雨,格外炎热,孕后期的她不可避免的再次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
因本就是裹足,浮肿让她站立行走都越发艰难,但为了顺利生产,每天她都要咬牙在院子里走上几圈。
这个把月,是她最难的一段时间。
沈瑞即便每日里公务缠身,很难能陪伴杨恬,但总觉的只要在她身边,便能为她“稳定军心”。
沈瑞紧紧攥着她微微肿胀的小手,很快被她回握,然后手被扯着放到了高高隆起的肚腹上。
现在是孩子的活跃期,很快,一个小小的鼓包就骨碌碌滑过肚皮,异常有力的顶着肚皮上父母的双手。
杨恬扬起笑脸,她两颊起了一层妊娠斑,因怕脂粉对孩儿不好,便一直素着脸也不用粉遮掩,这本该让她的容貌大打折扣的,然她的笑容格外温暖,还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