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看着曹颙,缄默了一会儿,道:“你晓得这点,就该晓得轻重。不说别人,皇阿玛那边,也是容不得你有错的。”说到这里,已经是压低了音量:“越是器重之人,皇阿玛挑剔越甚,孚若万不可轻心,当切记,切记……”
九贝子府,客厅。
八阿哥坐在厅上,端着碗茶,看着对面挂着的字画发呆。
九阿哥疾步进来,看到座位上的八阿哥,笑着说道:“哎呀,八哥,真是稀客,平素央磨你来,你都不来,这怎么想起大清早上来瞧弟弟?”
八阿哥见他前襟马甲上的盘扣还有个没系,胡须上还带着水渍,开口问道:“这都巳时了,九弟才起?”
九阿哥在八阿哥下首坐了,笑着说道:“左右圣驾不在宫里,也不要起早,就贪睡了一会儿。”
八阿哥见他眼圈发青,想着他方才走路轻飘飘的样子,不由摇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当爱惜爱惜自己个儿身体。”
九阿哥“嘿嘿”笑着,岔开话道:“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儿,使得八哥亲自登门?八哥快说说,弟弟可好奇着。”
八阿哥闻言,收敛妆容,正色道:“九弟,上次我劝过你不要掺和内务府的事儿,你为何不听劝?”
“呵呵,这是哪儿的话,弟弟自然听了八哥的话,谁吃饱了撑着,掺和这个。”九阿哥讪笑着否认,眼睛却是不敢看八阿哥。
“内务府那边的报名商贾才七家,这里面没有九弟的手脚?”八阿哥皱眉,道:“九弟,这不是置气的时候,当以大局为重。”
“七家?”九阿哥却是变了颜色,挑了挑嘴角道:“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混账东西肥了胆子,敢给我抹眼药!”
八阿哥见他还纠缠这个,摇头,道:“九弟糊涂!你还嗔皇阿玛没圈了哥哥么?内务府如今主管的是谁,是小十六、小十七。曹颙的总管不是举荐的,不是升迁的,是皇阿玛钦点。就算曹颙再闹腾,后面站着的是皇阿玛!你这哪里是同曹颙对着干,你这是同皇阿玛叫板啊!皇阿玛那边,指定要将罪过算到我的头上。”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几分苍凉。
九阿哥攥了拳头,闷声道:“干八哥何事?即便皇阿玛怪罪,也当怪弟弟才是。我实在不忿,让曹颙那个小奴才秧子猖狂得意。我就不信了,这劳什子采购要是儿戏收场,曹颙这内务府总管还能做得妥当!”
八阿哥摆摆手,道:“看来九弟是真容不下曹颙,你却是忘了一句话。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九弟要是真想对付曹颙,当让他得意才好。他年岁不大,却是受皇阿玛这般器重,除了曹家的干系外,也因他平素行事稳重。”
九阿哥使劲拍了拍桌子,面上很是不干:“莫非就这样算了,实令人咽不下这口气。都在京城这边,谁还能充糊涂人?谁不晓得,内务府是八哥的势力。曹颙闹这一出,不是打八哥的脸是什么?”
八阿哥闻言,心里却是一凛,视线望向北面,眼里露出痛苦之色……
前门大街外,徐州会馆。
几个商贾在会馆厅堂,已经是站立不安。
少一时,就见一小厮奔进来,气喘吁吁的冲一人报禀:“爷,扬州会馆那边出来人了……”
那人同其他几个商贾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