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頫拉了曹颂的胳膊,道:“宝姨娘疯了,四哥傻了……”
曹颂听得直皱眉,喝道:“胡吣什么?什么疯了、傻了的,好好说话。”
“真的,二哥,弟弟都急死了,又不敢告诉太太去,只能在这里等二哥。”曹頫苦着小脸说道:“下学回来,不见四哥,听说是往姨娘院子去了,弟弟便去寻。哥哥猜猜我瞧见了什么?四哥跪着,宝姨娘披头散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见了我,看也不看。我唤人,她也不理睬我。四哥只说他惹姨娘生气了,在赔罪,吩咐我不要声张,省得惊动太太。”
曹颂听了,心里有数,想着弟弟还不死心,真是不晓得该怒该恼。
曹頫还在说道:“从那头出来时,小姨娘悄悄告诉我,让我寻哥哥过去。说四哥跪了一下晌了,再跪下去怕身子受不住,让二哥过去说说。”
曹颂强自按捺住怒气,问弟弟道:“太太那边呢?可晓得动静?”
“都瞒着,应该不晓得,方才用了晚饭,打发人到前院问了两趟,让哥哥回来过去。”曹頫应道。
曹颂点点头,让曹頫先去曹项那边瞧瞧,自己先给兆佳氏请安去了。
再没有别的,还是老话重提罢了,说的还是曹项与曹頫的亲事。
依照兆佳氏的意思,一块儿挑着,要是有家世好些的,定给曹頫;出身一般的,就说给曹项。
说直白了,结亲就是如此。
不止他们娶媳妇的人家挑,这嫁女的人家也挑。虽说按照《大清律》,诸子平分家产,但是嫡庶之间,到底有所不同。
嫡出的,生母高贵,有母族亲眷可以往来依仗;庶出的,比奴才高贵不了多少,哪里有体面的亲戚?
曹颂听着这些车轱辘话,想起曹项的“捉妖”,再看着端茶上来的绿菊,眼里已经要冒出火来。
绿菊只觉得身上像被刀子剜似的,心惊肉跳,不敢抬头。
兆佳氏看在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了,不禁皱眉,道:“紫兰才给你多大会功夫,这就看着碗里的,惦记盆里的了?”
绿菊听她提到这话,羞愤不已,拿着茶盘,低头退了下去。
曹颂看着绿菊的背影,对兆佳氏道:“母亲,儿子瞧着绿菊这丫头不错,是个懂事的,要不给了老四做妾吧。这样不管老四娶了什么样的媳妇,身边也能有个稳当的。”
兆佳氏听了,不由撇嘴,道:“你也不叫老四撒泡尿照照,就他那德行,也配绿菊给他做妾?张嬷嬷有个远亲,在外地做千总,托人给说亲,想要讨绿菊做续弦,都让我给回了。我不能白让这丫头服侍我几年,总要给她寻个妥当的人家。”
曹颂闻言,有些心动,道:“瞧着母亲的样子,是打算让绿菊嫁人了?到底身份有别……”
兆佳氏端起茶来,叹了口气,说道:“去年我就叫人给她脱籍了,既不用参加选秀,也能结个妥当的亲事。”说到这里,有些笑不出,道:“原是打算将她留给老三的,谁想到老三到底是个没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