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种公感念曹颙这番好意,心里甚是领情,但是想着女儿同曹甲的师徒名分,心里也颇为担忧。
方种公老家在闽东,那边同京城习俗不同。
京城是天子脚下,旗人尊贵。闽东那边,民风彪悍,住的多是客家人同福建山民。在他们眼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私下里,他们都称呼满人为“鞑子”。
早年的洪门,大本营就是福建。
后来洪门内乱,洪门门主不知所踪,内八门分裂,外八门隐逸不出,这“反清复明”的话才没人提了。
方种公虽不是洪门中人,但是早年相交的几位朋友都是洪门人,对于洪门中事儿晓得的也多些。
饶是如此,在南边的江湖人眼中,这满人同投靠朝廷的汉人,都不能算是同族。
要是传出去,七娘拜的师傅是旗人家中的,方种公想到此处,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曹家待七娘甚好,曹甲虽隐了真名,但是这几年教导七娘,传授了不少不世绝学。
曹颙毕竟不是江湖人,不晓得江湖人这些七七八八的,见方种公不在说什么,只当他无话可说。该送的已经送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曹颙这边也没什么啰嗦的,便唤人带方种公下去安置。
七娘这边,见过了香草,又见了魏黑。魏黑心里虽也舍不得,但是大男人,也不好将什么都露在脸上。
他将早已预备好的一匣子金珠往七娘手中一递,道:“拿着零花吧。”
七娘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心里也跟前难受,喃喃道:“叔……”
魏黑见她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不忍,起身道:“对了,你大师傅听说你来了,叫你去庄子校场见他。出了这边院子往左拐,过两个院子就是。”
七娘将手中匣子交给香草收着,听魏黑的话,往校场寻曹甲去。
曹甲虽平素冷冰冰的,但是七娘对这个师傅还是心存感激的。
不晓得是不是临别的缘故,曹甲瞅着也比平时和气许多。看到七娘过来,他神情柔和许多,道:“白鹤拳练得如何了?耍一遍看看。”
七娘上身穿半长褂子,下身是紧腿的裤子,练起拳脚倒是不碍事。
一趟拳耍下来,行云流水一般。
曹甲见了,却没有夸奖的意思,挑出几个错处,指点了一番。
七娘板着小脸,仔细听了,一一记在心上。偶尔她也提出几处疑惑,有的姿势动作,换方式演绎,比师傅最初传授的使唤还便宜。
曹甲一边听,一边思索。师徒两个偶尔还演示一番,有的地方曹甲颔首,有的地方则是摇头,指出七娘对拳法理解的谬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