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应声下去,李煦又打开儿子的信,却是越看越怒。
孙珏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讨要房山的庄子?
李煦只觉得浑身发抖,想着向来窝窝囊囊的孙家也敢同自己叫板,实是气得不行。更令他生气的是,对于这些不合理的要求,长子没有对策不说,还巴巴的来请示他。
“哼,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不知是在骂李鼐,还是骂孙珏,恨恨的啐了一口……
织造府内宅,听到管家媳妇的话,王氏脸上添了几分愁绪。
还能如何?只能继续当东西,左右端午节前已经当了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想到这里,王氏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早年韩氏在世时,做着当家太太,锦衣玉食,享清福;自己被抬举扶正,老太太不承认不说,这府里的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她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轻轻丧了性命,留下个庶出的孙女,也不是能继承香火的。
她百般操劳,又用什么意思?这个“太太”的虚名她盼了大半辈子,如今老了老了,却觉得没滋味儿起来。
但是她年过半百,没有儿子傍身,只能顺着李煦,使得自己在李家有一席之地。
她揉了揉额头,道:“带人去东库,寻些用不着的金银物件,悄悄抬出去当了。”
管家媳妇犹豫了一下,道:“太太,东库那边,别说金银器,就是铜器,都已经当光了。”
王氏听了,不由怔住,半晌长吁了口气,道:“那西库?”
“太太……西库的钥匙,在老太太手上……”那管家媳妇看着王氏,小心翼翼的说道。
王氏这边,沉默半晌,只能硬着头皮,往文太君的院子去。
文太君八十多岁,已经满头银发,坐在炕边,倚着枕头,听着高太君在旁说家常。也不知老人家听见去没有,脑袋一晃一晃的,引得耳环跟着一颤一颤。
王氏站在门口,低着头听着丫鬟进去禀告。
进去禀告的大丫鬟,是满脸为难,心中将王氏埋怨了几遭,好好的往这边来做什么?老太太不耐烦见她,早就免了她的规矩。她平素也算知趣,只有初一、十五的日子,才厚着脸皮过来露个面。
“老太太……太太来给老太太请安……”那丫鬟心里挣扎着,在“太太”同“姨娘”中间,仍是选了“太太”这个称呼。毕竟这个府里的当家人是老爷,既是老爷说是“太太”,那她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尊声“太太”。
文太君原本眯着眼,听到“太太”两个字,一下子睁开眼,看着那丫鬟道:“如今阿猫阿狗都能叫太太?老婆子还没死呢!”说完,她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又阖了眼睛不说话。
那丫鬟唬得一激灵,巴巴的望向高太君,脸上带了几分祈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