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兵部不掌兵权,也是六部中的实权衙门,不过孙珏这个五品郎中,并不如他在李鼐面前表现的体面。
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六部司官如同牛毛,实是没什么分量。
这些人中,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科举,鲤鱼跃龙门的寒门士子;一种则是高门子弟,通过恩荫或者纳捐,混个顶戴。
无形之中,衙门同僚中,也划了楚河汉界。
孙珏的身份,不过是包衣出身,算不得纨绔。他的心中,也是鄙夷那些纨绔的。他是正经的举人,但是比起进士出身的同僚来,又没有什么分量。
如此一来,孙珏的处境是有些尴尬,两边都贴不上。
平素不过是点头之交,面上过的去罢了,正经往来交好的同僚少之又少。
兵部只分了四个司,但是每个司的郎中有数人,满郎中、汉郎中,有个衙门还有蒙郎中的缺。
孙珏这个武库司郎中,虽不是个摆设,但是也比摆设强不了多少。
曹颙虽在丁忧,但是这寿礼却少不得,孙珏无聊之中,想起此事,只觉得越发心烦。同样是包衣出身,为何自己父亲身上,只有个织造的衔,而死去的曹寅却能得个伯的显爵。
虽说民爵最高的是公,其次为侯,伯不过是第三等,但是除了开国时战功显赫的辅臣外,能封公的人家,多是后族。
曹寅不过是天子家奴,没有半分军功,就得了超品伯爵,如何能不让人眼热。
他却是不想想,若没有曹寅早年的提挈,他的父亲不过是京城六部的笔帖式,吃着七品俸禄,哪里有今日独掌一府的体面。
去年曹颙的寿礼,孙珏花费了三百两银子,送得是对刻了兰竹的墨玉镇纸。今年曹颙已经承爵,不单单是他叔伯小舅子同表弟,还是曹家的家主。这三百两银子的礼,也显得轻了。
一时之间,孙珏有些怔然,去哪里淘换银子?要是赶到年末,进京朝见的武官多,兵部这边也能分得不少“碳敬”,如今圣驾不在京,武官觐见也直接往热河去,想要混个“冰敬”谈何容易。
孙珏正想着,就听到有人道:“孙大人?”
孙珏回头,却是衙门里的熟人,主事沈青。
沈青是康熙五十一年的进士,选了庶吉士,入了翰林,前几年分到兵部,为主事,年纪同孙珏相仿。
他籍贯江苏金华,早年迁居杭州,同孙珏算是半个老乡。因这个缘故,沈青是孙珏为数不多“好友”之一。
平素里,两人都是表字相称的,因在衙门中品级不同,所以有时还是客气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