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听了,带着几分得意,道:“什么管事,那是我们爷,庄子的主子,我们爷待人向来好,他老人家是伯爵,比相爷品级还高。”
汉子听了,不由乍舌,道:“财主不是都穿绫罗绸缎么?怎么那位爷还穿着布衣裳?”
“没见过世面吧,那是内造的细棉布,比缎子可值钱多了。”小厮回道:“也就是我们爷,其他人想穿也没地方淘换去……”
没见识的不仅仅是山野汉子,还有向来自命不凡的孙珏。
此刻,他正坐在曹家庄子的客厅里,手里拿了个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
虽说平素从家中到衙门也骑马,可那不过是几里路,又都是青石板路;这出城来,就是几十里,又热又颠,他觉得自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若说他孙珏,心中最不愿的是什么,那就是向曹颙低头。可是时势所迫,不来不行,他也顾不得清高,只能放下架子来到曹家。
昨日去银行质押贷款,原本好好的,但是对方瞧见他的地契是簇新的,就要延长审核期,从原本的三日放贷延长到七日。
若是等到七日,黄花菜都凉了,还寻个银子有屁用。
孙珏将地契拿回去,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晓得自己只能求曹家。
曹家不说别的,就说一个稻香村,九千两现银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他早早的要衙门里请了假,骑马往昌平来。
曹颙带着家眷在这边住了几个月,孙珏还是头一回来,没想到临了还走差路,绕来绕去,到下晌才找到曹家庄子。
当时曹颙还在田地边上,孙珏到了跟前,进了眼前这一大片菜地,听说是曹家种的,心里也不禁范嘀咕。
莫不是曹家也是空架子,这连买菜的钱也不宽裕?
加上看着曹颙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布袍子,孙珏越发没底。
京城中,曹家已经是他的最后稻草。
要是曹家也没有银子,那他明日拿什么给程梦显。连着两晚,他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庄亲王府的豪奴来逮人。
等到彻底酒醒后,他就晓得自己亲笔写的那张字据是天大的祸根。
要是程梦显为了推脱干系,将那个字据交到王府,那他孙珏这条小命就要去了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