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学生并非无故叨扰大人,实是为解惑而来。”钱陈群朗声说道。
“主敬说笑!主敬大才,哪里有需要我多话的地方。”曹颙被他的肃穆弄得有些不自在,心里已经想着,是不是自家小五往钱陈群院子里跑的多了,耽搁了他温书,要不然这夫子怎么像带了几分怨气似的。
心里想着,他面上还是温煦,指了指炕边,对钱陈群道:“主敬坐下说话,刚好得了半斤好茶,主敬也吃吃看。”说着,唤了个小厮上茶。
钱陈群坐了,忍不住多打量曹颙两眼。
到庄子后,曹颙每日都要在田地边转悠,面庞因日晒的缘故,由白皙转为红润。看着并没有戾气,精神头看着比在城里时好,早先显得单薄的身材,也健硕了不少。
“近日可否有人得罪了大人?”钱陈群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啊?”曹颙有些不明所指,不解的问道:“我在孝中,在庄子里闭门不出数月,鲜少与人往来,更不要说与人结怨。主敬怎么想起问这个?”
“大人最近每日下午给天佑他们讲典故,不是因心存怨气?”钱陈群终是问出心中所惑。
曹颙这边,神色不变,心里却是惊诧。
自己确实心里存了怨气,为了李家、孙家两家极品亲戚的缘故。才想着防患于未然,教导孩子们养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习惯。
没想到,才数日功夫,就引得家中夫子上门。
“心存怨气?主敬说笑了。我又不是女子,足不出户也能生出怨尤来,哪里有那么多的怨气可生?”曹颙笑着说道。
见曹颙坦荡,钱陈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是学生无礼了。只是因大人这些日子教导公子们的典故,多是人情恶。公子们年幼,学生怕他们误入歧途,才来寻大人解惑。”
曹颙这边,听了钱陈群的话,却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他站起身来,对着钱陈群,做了个长揖。
钱陈群没想到他如此,忙站起身来想要避开,却是躲闪不及。他忙躬身回礼,道:“大人切莫如此,学生惶恐!”
曹颙起身道:“现下主敬面前,没有‘曹爷’,也没有‘大人’,不过一为人父者。主敬对弟子的爱护之心,令曹某感激不尽。曹某并非有意诱导孩子们背离君子道,不过是闲暇想起我进京这十余年的遭遇,心有所感,想要让孩子们也晓得‘人情冷暖’四字。”
听到“人情冷暖”,钱陈群颇为动容。
他少年丧父,同寡母相依为命,吃了不少苦头。要不然,以他冷清的性子,也不会对科举这般执着。其中,大部分的缘故,是想要完成寡母的心愿,出人头地,科举晋身。
“还是请大人斟酌行事,省得拔苗助长,反而不美。”钱陈群想到早年母亲对自己的教导,想到天子为人父母者都是可怜可叹,心里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