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早年真对这个弟弟有过心结,也从没有想过弟弟有遭一日会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
顾不得在曹颙面前,他已经双眼酸涩,眼前都是弟弟年少张扬的模样。
他伸手遮住眼睛,站起身来,哑着嗓子道:“大公子,今日家中还有事,改日再来给大公子请安。”
曹颙站起身来,道:“魏大哥,伯父伯母那边,还是瞒下吧……”
“嗯,嗯!”魏仁混乱点了点头,低头抱了抱拳,转身出去。
曹颙坐下,想起多年前,带着曹颂、顾纳两个,在街头同魏信打斗的情景。
那时的魏信,丝毫没有后来圆滑世故的模样,就跟个小霸王似的嚣张。
后来,大家混在一处,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同顾纳两个算计多了,魏信也从小霸王蜕变成狡猾的狐狸。
人活着,果然还是当糊涂些好。若是魏信不是看得如此通透,被兄嫂的贪念伤了心,也不会选择离乡背井……
人,不是想要糊涂,就能糊涂的。
就如魏仁来说,他想要骗自己,告诉自己五弟只是没有消息,会平安无事;也想骗自己,当年五弟愤然离家,不干自己的事。
可是,人最不容易骗的,就是自己。
他魂不守舍的回到家中,躲在书房里,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他是长兄,魏信是幼弟,两年相差十多岁。
从魏信还在襁褓中,他就看着弟弟一点点长大。
魏家中,魏老太太年岁大了,早已不管事,魏大奶奶掌家多年。
从丈夫回家,她就得了消息,晓得丈夫回来了。左等右等,不见丈夫回来,她就有些坐不住。叫丫鬟问过,晓得丈夫去了书房,她就扶着个婆子的手,颤颤悠悠的点了小脚,走到书房。
看着书房里没有掌灯,她当时就拉下脸,眼睛要冒出火来。
其实,魏仁是极好的性子,也不是好色之辈。只是魏大奶奶年过四十,晓得自己年老色衰,就有些疑神疑鬼,生怕丈夫被年轻的狐狸精勾搭上,恨不得每日十二个时辰盯着。
这书房里黑灯瞎火的……
若是没有听到魏大爷的叹息声,许是还能哄骗自己说,没有掌灯,就是没有在里头。可是如今……魏大奶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抚着胸口,直觉得喘不上气来,恨不能立时踹开门去“抓奸”。
不过,她当人家媳妇多年,自是晓得心中再恨,有些时候也不好撕破脸。她看着黑乎乎的窗户,心中冷笑两声,招呼着婆子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