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昌平庄子,连李氏都有些爱上这清净日子。
虽说这一年不在,但是曹颙早吩咐下边人好心照看那几处田地。如今庄稼都收了,只有菜地里,还有耐寒的大白菜,没有收完。
李语、李诚兄弟,是头一次同曹家人这么近。
李语不读书,整日里除了给李氏、曹颙请安外,就是看顾弟弟调理的药,日子过得甚是悠闲。
李诚则是常在李氏屋里,陪着李氏说话,或者同天佑他们一起下棋什么的。他久病体虚,怕寒怕冷,所以鲜少出屋子外头耍。
他本年岁不大,同孩子们搅在一处,渐渐的也带了几分孩气。
李氏怕李诚待着闷,跟儿子商量,想让李诚同天佑他们一起在曹家家学读书。现下,孙礼、孙初兄弟两个也在家学读书。
对于李诚,曹颙始终有些不放心,不愿孩子们同他交往过深,便道:“母亲,还是算了。李诚今年下场,差点举人功名就到手,不比天佑他们,还在蒙学。让他拜在郑燮门下,实在为难他。母亲虽是好意,但是倒叫他不自在,还是好好休养吧。”
李氏听了,觉得儿子说的在理,就不再提及此事……
苏州织造府,前院偏厅。
看着厅上的不速之客,李鼐只觉得头痛不已,面上还得露出几分亲切来,道:“是玉树来了,你姐姐前两日还念叨你。岳父的气也该消了,是不是玉树要回杭州了,总不好老在外头待着?”
这不速之客,不是旁人,正是出京已满一年的孙珏。
他拿着母亲安氏给的私房银子,带着两房妾室客居徐州,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只是徐州城里无赖多,天长日久的,就有人勾搭孙珏出来吃喝玩乐。
他年过而立,从小家里管教得又紧,本不至于放浪行迹。但是此时,他自诩为失意人,身败名裂,有家归不得,也是心里郁闷。
这有了初一,就有十五。
虽说他晓得“赌”是不能沾的,但是整日里喝花酒,也要使银子。
这一年的功夫,就将安氏留给他的八百两银子,花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他已经使人去信到杭州,向母亲安氏讨要银子,却迟迟没有回信。他实是等不得,又不敢回杭州去闹,就到姐姐、姐夫这边打秋风。
李鼐虽是家常装扮,但是头上带着的帽正上镶嵌得是块和田脂玉,手上是硕大的镶嵌宝石的戒指,马甲上挂着金怀表链,直晃花了孙珏的眼。
早在京城时,他就是当铺的常客,眼中巴巴看着,心中已经在盘算,每样能当多少银子。
他打量李鼐时,李鼐也在打量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
已是十月,按照节气来说,该换纳绸衣裳,孙珏身上虽还是秋装,看着就带了几分萧瑟。加上孙珏的眼睛巴巴看着,李鼐心中叹了口气,生出几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