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生打小是爽快性子,今日说话却是有了不少愤懑,天佑不由皱眉:“有人欺负二弟?到底是哪个?父亲打小教导咱们什么,不欺人,亦不可被人欺。这不是能忍就忍的,要是被人家当成咱们家好欺负,往后还不知怎么难堪。”
恒生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只说没有。
天佑再三追问,他方嘟哝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酸话罢了,说了也污哥哥耳朵。父亲早先就教导过,让我行中庸之道。昨日校场射箭,我一时兴起,忘了父亲的话,得了个第一,老师夸了两句,就引得旁人冷鼻子冷脸的。”
“所以他们就拿话刺你,还拿我来说嘴?”天佑心思灵通,想了想,问道。
恒生点点头,道:“那几个伴读,多是公侯府邸的嫡长子、嫡长孙。他们平素里在皇子皇孙跟前谄媚得跟哈巴狗似的,倒是想在我面前当大爷,谁理他们。我即便不是父亲亲子,也不会坠了咱们曹家的威风。”说到最后,他挺了挺胸脯,口气甚是坚决。
见他这般自强懂事,天佑笑着点点头:“怨不得父亲夸你,真是见了世面,不同以往了。”
恒生讪笑着,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其实,他刚才说那番话,并不是同左住、左成生分了,而是心中有亲疏,还是将哥哥看得更重。加上哥哥为诸小之长,从小到大谦让兄弟太过,他有些心疼哥哥……
十月二十这日,圣驾移驾,出宫去南苑。
从十九日晚亥初(晚上九点)内城就戒严,从皇宫到正阳门,都用黄色幔帐将道路遮得严实,又有数千护军,道路两侧端立,以防民人冲撞圣驾。
李卫顶着个协办的名儿,跟着几个内务府司官一道,骑马随在大部队后头。
此刻,天刚蒙蒙亮,銮驾、王驾、侍卫、护军,上万人马,却是半点杂音也无。
连平素嬉笑无形的李卫,此刻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感染,没有半点轻佻,只剩下肃穆。
南苑在丰台,出城南行二十来里。
因随扈人马众多,銮驾前行的速度缓慢,直行了二个来时辰,巳初二刻(上午九点半)才到抵牧场。
放眼过去,是连天的帐篷。
圣驾所在地,是要紧之地,李卫自然不得上前。
他同几位司官一道,安置在理藩院行在附近的帐子里。
将行李放好,他就出了帐子,远远的眺望着,乍舌不已。
同帐的内务府司官,得了十六阿哥的吩咐,对李卫多有关照。见他傻站着,笑着说道:“气派吧?其实这还不算什么,要是你有机会随扈热河就晓得了,木兰行围时,比现下气派多了。人多了没十倍,也有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