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姚氏的本意,是想要让儿子将文杰兄妹接到身边照看,以报早年恩情。
可魏德听儿子回报,文杰兄弟都已经中举,如今进京是为了会试之期。魏家兄妹已经买房置地,落户京城。几兄妹跟着养母,日子过的还算富裕,又得权贵人家照拂。
魏德便没有进京接人,只使人给魏文杰传了几次书信,叫他们兄弟安心备考。
魏德心中也在犹豫,不知道这恩情该怎么报。要是魏家兄妹日子过的紧张,不过是舍些银子;可他们兄妹不缺银子,自己只能另辟蹊径。
要说提挈前程,他一个七品知县,还真是有心无力。
等到文杰落第,魏德才想起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将文杰接到身边教导,以期下次会试。因此,才借口衙门书吏缺人,将文杰叫到直隶。
没想到,一片好心,落在权贵眼中,就成了别有用心。
“立名九月就使叫文杰过来了,文杰是挂念着文志会试,才拖到冬月才出京。”曹颙对曹颂道:“若是立名真有攀附之心,也不会两入京城,都不到家中。天下之大,喜钻营的小人多,也不乏重义气的仁人君子。”
听到第一句,曹颂便知道自己误会了。
曹颙升直隶总督的旨意,是十月初才下的。别说魏德一个七品知县,就是曹家兄弟,一个在御前,一个是京堂,之前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他羞愧不已,站起身来,冲着魏德做了个长揖,道:“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里给立名兄赔罪了!”
魏德没想到曹颙会直言捅破窗户纸,也没想到到曹颂会躬身认错。他忙站起身来,从座位上避开,道:“实不敢当,总镇大人快请起……”
曹颂却不容他避让,仍是对着他做了个长揖,才直起腰身,讪讪道:“在京城看惯了大家耍心眼,都让人蒙了心窍,瞅着谁都不像好人了!”
魏德倒是不好说什么,曹颙问了几句江宁旧事,气氛才渐渐缓和起来。
等魏德走后,曹颂搓着手,对曹颙道:“大哥,我说错话,得罪人了。”
曹颙叹了口气,道:“以后再说话,还是三思,不要不留余地。魏德是君子,话说开了也就罢了;若真是个有谋算的,被当众揭破,还不知心里会怎么嫉恨!与人交往,坦荡君子,固然值得尊敬;无耻小人,也难免碰到,即便看不过眼,也要应酬。古往今来,多少君子倒在小人的攻讦下。若是你觉得受不了,还不若赶紧上折致仕,以免身受其祸,让我们跟着糟心。”
曹颂羞愧不已,低着头道:“是弟弟猖狂了,只想着在大哥的地盘上,又喝了几盅酒,言语就放肆了……往后长了教训,再也不敢……”
驿站,魏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