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揉着额头,这几日老陪客人,宿醉难耐,只觉得心里犯呕,脑袋沉沉的,再加上看到长子岳兴阿眉目清冷的站在跟前,他只觉得头更疼了。
有心想要说两句软话,可严父的架子端惯了,实在放不下。
他清咳了一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岳兴阿嘴角露出几分讥讽,道:“不过是当个摆设,不敢称辛苦,倒是父亲,酒量却是见长。人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就算日子不好过,父亲也当多保重才是。”
明明是家中操办喜事,却说起这个。
隆科多神色一凝,已经蹿起心火,瞪眼道:“怕是不能如你的愿,一时三刻我还死不了!”
岳兴阿皱着眉,侧过脸去不看隆科多,冷冷的说道:“父亲高寿才好,也成全了儿子,儿子去迎客了!”说话的功夫,不待隆科多应答,他已经转身出去。
隆科多看着长子的背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要是搁在十年前,长子敢这样忤逆,他早就使人请家法,动手管教;现下他却充满了疲惫,晓得自己已经老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恨恨道:“混账东西,怕是不能如你的愿。就算你撅蹄子,还得给我披麻戴孝……”
想着儿子一身重孝,倔强站在灵堂的表情,他竟然忍不住笑了好几声,直笑出了眼泪……
紫禁城,养心殿中。
雍正面前,摆放着一个打开的小匣子。他打开里面折子,仔细看了起来,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冷哼一声,撂下折子,从左手边,拿起另外一本折子,越发着恼,轻声道:“娶妻不贤,到底是郭罗络家的人……”
他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曹颙这个家伙,是不是开始在直隶敛银子了……”
他想的是曹颙年前递上来的那个“直隶发展大计”,内务府已经派了几个司官,派驻清苑城。两年的时间,并不算长,曹颙也没工夫耽搁。
他却是猜错了,曹颙年后着手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民政,而是军政。
清苑城,总督衙门,官邸。
直隶境内的几位提督、总兵、副将,受曹颙所召,齐聚总督衙门。
堂上高坐的曹颙,没有众人初次来拜见时的温煦,神情中带了几分肃穆。
“诸位也当知晓,皇上使本督出京,除了督抚一地,还有为练兵计。关于此事,如何行事,本督已经有了定夺,还请诸位多多操劳。”曹颙说着,使书吏抱了一叠文书过来,分发到众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