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抬起头,就见魏仁进了饭馆,往他这桌儿走来。
“原来真是大人,方才隔着窗户,还真有些不敢认……”魏仁见礼,道。
曹颙起身还礼,请魏仁坐了。
同送魏文杰兄弟进京时相比,魏仁越显老态,还不到五十,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像是有什么心事,忧心忡忡,全无年节将近的欢喜。
曹颙见状,不由恍然。
当年他同魏信少年之交时,魏仁正好在织造府当差,端的是年轻英俊。
二十年的时间,像刻刀一样,将魏仁变成了其他人。
见曹颙神情寡淡,魏仁带了几分局促坐下,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曹颙有些不耐烦应付,想着吃了眼前的半盏茶,就寻个由子,别了眼前这“故人”。
魏仁却四下里眺望一二,才压低了音量,道:“犬子与侄儿都被贼人绑去,还请曹大人援手……”
他眼中的急切不似作伪,看着曹颙也跟看着救星似的。
曹颙闻言,却是一愣,道:“若是地方不太平,不是该报衙门么?叫我援手,此话何来?”
魏仁涨红了脸,道:“对方在衙门安插了人手,言明若是报官,就要废了他们兄弟几个。小人实在无法,只好隐忍下来,徐徐图之……本不该惊动大人,只是那几个被贼人所绑架的魏家子弟中,有五弟幼子文英……”
曹颙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望向魏仁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责怪。
文英就是文杰、文志异母弟,早年由祖父母做主,过继给魏家三房寡妻,所以留在江宁,没有随着兄姊进京。
魏仁被曹颙看得无地自容,却是辩无可辩。若不是那日自己的两个孽障,偏拉着文英出游,堂兄弟三个也不会被贼人掠了。
“对方绑人是求财?”曹颙压抑着怒气,道。
能做出掠人子弟这种行径的,哪里会有什么好人。要是文英真有个万一,曹颙如何跟魏信交代。
他这回是真恼了,魏仁受制于妻,薄待几个侄儿,已是不该。如今年长的两个侄儿都进京,只剩下文英这个最小的在身边,还不能看顾好,这叫什么事儿?
现下大言不惭的向自己求援,若是自己不来江宁,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文英遇难不成?
虽说魏仁现下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可魏家在江宁依旧是数得上的士绅。要是魏仁会被几个贼人辖制住,曹颙是不信的。
魏仁摇了摇头,看了依旧大喇喇的与曹颙同席而坐的魏黑与曹甲一眼,方低声道:“不是要钱,只说是以命换命……用巡抚衙门关押的庞家村村民换,寻常村丁,五个换一个魏家子弟;辑录成册的,则要是三个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