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是因为不敢?
因为后来他发现,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人,死也一样,因为报复别人这样的理由而把自己架在枉死狱的业火上炙烤,是一件很蠢、且很不划算的事。
少年鬼后背一凉:等我到了地狱,也会受这样的折磨吗?
桃桃没有回答,少年鬼于是换了个话题:说说你吧。
有什么可说的?
随便,什么都行。
我是孤儿,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老头子捡回清风观了。所有人都说老头子贪财、好色、又怂又精明,他确实毛病很多,饭做得难吃,衣服洗不干净,养的鹅还成天来我房间乱拉乱叫。桃桃沉默片刻,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小时候我得了一种怪病,只要入夜就会哭,是老头子一直照顾我,因为我的病他头发白了很多。七岁时,有人替我治好了病,但作为代价,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活不过十八岁了。
好惨。少年鬼唏嘘,那个人是在害你吧?
不,我很感激他。桃桃说,能无病无灾活上十年,对我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
你还有多久十八岁?
桃桃静了很久,轻声说:上个月过完了生日。
那你不是
嗯。桃桃摘下草帽,正午的日头斜洒下来,刺得她眼睛泛疼,我还活着,可师父死了,那个治好我病的人生死不明。我常常想,也许是他们为我挡了一劫,所以我现在还能坐在这看见这么灿烂的太阳。
你一定很难过。少年体贴地问,需要纸巾吗?
不了,你现在拿纸巾过来,别人看见会吓死。我的泪腺已经坏掉了,不会哭,也没什么可哭的。桃桃闭上眼,感受着那擦过耳侧的微风,生、与死,原本就是定数,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在这个世界分开的人,早晚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另一个世界少年眼中茫然,是什么模样?
桃桃慵懒地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少年鬼端详着桃桃:这样看来,你比我不幸,我没生过什么大病,也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去,唯一的烦恼就是爸妈总爱管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