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无边的惊惧充斥着崔元卿的内心,族弟头颅从布包中滚出,微弱的火光下,他看清楚对方熟悉的面容,那眼睛还未闭上,面孔更是凝固着惊诧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情况,令崔元卿心中抽痛不已。
宣笙,是为兄害了你啊!
再想想此行失败之后的代价,崔元卿心中更是绝望不已。
行刺御史时被当面被拿下,合族都要担罪,尤其是此时韩御史运输的是瓠子口通渠的关键物资,关系到数十个郡县安定,上百万人的生死,罪责必然要更重,他们家中无人有侯爵,无法赎死罪,既然确定要死,何必再多嘴惹得人发笑?而且……
脑海中翻过无数念头的崔元卿将头一横,直接道:
“成王败寇,无需多谈!”
“崔氏在广平郡也是少有的名门望族。”
对手拒不合作,韩盈也没有恼,她继续转动手上的扳指,慢慢说道:
“不过,一郡家中不过二三百万钱的豪族,是没有胆子刺杀天子特封的御史,除非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御史,您与他怎么会有深仇大恨?”听着韩盈分析,有人立刻对崔元卿火冒三丈,按耐不住的开口:
“半年前,崔元卿不过只是个在郡里率三百兵,俸禄不过五百石的兵长,是您提拔他做一千石的兵尉!这样的惠泽,他不记您的恩情,反而行此之举,着实可恨至极,当杀之以警众人!”
“就是!”
“这等大恩,他怎能行刺杀之事?”
“忘恩负义之辈,当杀!”
能跟随韩盈运输这些物资的,就算不是心腹,也得是亲信之流,就算至今还不太清楚内情,甚至因为韩盈的钓鱼执法觉着她有些可怕,但终究清楚,此事中,一切过错可恨之人,是崔元卿与其背后之人!是他在享受了这些恩惠之后,不尽臣子本分,反到要来杀主!
此等忘恩负义之人,怎能不让众人愤恨?
不管是出于情感上的恨意,自身利益差点受其损失,亦或者急着撇清关系,众人纷纷对其斥骂出声,而在斥骂过程中,一些机敏的人逐渐回过味来。
不对啊,韩御史对他的提拔说句恩重如山太过夸张,但有极大的恩情却不足为过,除了恩情,信任也不算差,崔元卿负责的可是整个物资队的安保,等河渠一旦竣工,他定还会升职,前途无量的情况下,他为何要背叛韩御史?
韩盈没让这些聪明人疑惑太久,等斥骂的声音一小,她便继续问道:
“可此点上,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有何处得罪与你,也就是说,你想杀我,与‘恨’无关。”
“既然无恨,那便是利,崔氏虽少了些隐田,但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没必要冒着全族性命和毁了你前途的风险来刺杀我,我想来想去,恐怕就只有瓠子口河渠完工后,河渠周遭的无主田地,引的你们想要来夺,只不过,那些田地能有上万倾,光崔家也吃不下,更不要说刺杀我的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