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邱鲤紧接着便放声大哭,还开始细数过往父亲对他有多么多么好,自己又多么在意父亲,如今父亲暴毙,悲痛的恨不得和父亲一同去死云云。
他这一哭,邱临也有些忍耐不住,也跟着哽咽起来。
父母刚去世的子女,无论怎么哭嚎,都在外人的理解范围内,反而是孟悠,再追问就显得极不人道,这让她绷紧了双唇,就连双手也再次紧握了起来。
可以确定了,药是有效果的,邱老翁的死亡极大可能是人为,甚至就是这家人所做,为了掩人耳目,方才推到她的身上!
只是孟悠清楚,这都是自己主观的猜测,别说邱家人不肯相信,就连秦右平也不会认可她理由,除非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邱老翁为家人所害,那她的嫌疑仍无法洗脱,而延尉府肯定检查过尸体,没有看出什么外伤,以这邱家人又一副尽量减少与她核对情况,口供也没办法继续记录,那上哪儿找证据去?
孟悠犯难,秦右平却是被这家人哭的头疼,他撇了眼身边的钟书佐,后者立刻明白了意思,高声呵斥:
“够了!在行狱之中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六百石的延尉右平,高于邱临的职位,更不要说邱鲤这个无业游民,哪里敢在这里闹腾?听到书佐呵斥,对延尉府畏惧的邱鲤只能抹抹眼泪,慢慢止住哭声。
秦右平整张脸都板了起来。
他不清楚邱临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为了防止惹祸上身,同样是给予了邱家人优待,只是看过卷宗,让狱卒认真尸检,在口供上简单问过,没有分开审讯,也没有动刑,以免落人把柄,故此也未曾发现什么疑点,可此刻看这家人逃避回答的态度,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疑虑。
邱临不能天天归家,回答不上来很正常,那妇人未曾来过行狱,悲痛惊恐下不能回答问题也可以理解,可这邱鲤为何频频想要绕开话题?
不动声色的将此事记下,秦右平道:“今日天色已晚,尔等又过于悲痛,且先回家休整,孟悠,你留下继续听审!”
燕武一直注意着邱家人的情况,她看到秦右平这么说后,邱鲤眼中多了几分喜色,而邱临脸上却还是有几分忧虑,似乎并不太相信秦右平,可苦于没有办法,只能拱手谢道:
“尊长官之意,我等告退。”
看邱临带着家人离开,秦右平对孟悠道:“你非延尉府中人,无权审问邱家人,询问,大约也就是问到这等程度,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孟悠听懂了秦右平的意思,她一个在邱家人眼中是罪犯的人,在对方明显不配合的情况下再问下去,和逼审差不了多少,便是他们延尉府在偏帮她,到时候邱家人不服,秦右平也没办法给上司交代,就此打住,别再试了,有什么收获赶紧说。
“我怀疑邱老翁死有疑点。”孟悠也不隐瞒,她自己为何询问便色和肠胃受损流血的关系解释了一遍,又道:
“长官,正如那邱鲤所说,几年都未出事,怎会突然加重到这种地步?若真是我药有问题,那也不应该连续拖到药全都喝完三日后才出事,这呕血,肯定是另有它因。”
秦右平没想到孟悠会推翻自己误诊的说法,不过想想也是,在有可能洗脱嫌疑的情况下,谁愿意自己抗下这样的罪过?他还不想审理此案呢!就是理解归理解,在证据不明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站对方的。
不过,倒是可以先卖个好给韩尚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