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后来有一次无意间在宫里听到了之前在周皇后宫里服侍的宫女的谈话,才知道周皇后是在装病。
梅氏沉默了片刻,道:“周家本在四大世家中排在末流,只因周家出了一位皇后,渐渐壮大起来,将咱们苏家踩在脚下。若是苏林两府联姻,势必会影响周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这周家女果然诡计多端。”
苏宜家深以为然。
周家女的确诡计多端。前世,今上怕先太子起复,打压周家的势力,周二姑娘找上了韩至。
梅氏:“等过些日子让你父亲去求一求皇上,我看这门亲事还是趁早离了吧。就算不嫁入林家,也不要跟这种寒门子扯在一起。”
天底下的世家子多得是,总好过韩至的出身。
苏宜家眼中眸光微闪。
让父亲去求皇上?她原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可前世父亲的做法让她彻底看清了父亲的想法。就算皇上同意她和韩至和离,父亲都不会同意的。
梅氏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女儿心头难过,握了握女儿的手,道:“你放心,娘一定会跟你父亲提的。最近你二弟也跟在你父亲身边做事了,他最喜欢你这个姐姐,娘让他也跟你父亲提提。”
苏宜家抬眸看向母亲,瞧着母亲眼底的心疼,忽然就想到了昨晚梦中父亲要把她送回韩府时母亲的哀求。
她很想告诉母亲父亲的真实想法,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徒增烦恼罢了。
“好。”
梅氏怕女儿伤心不再提此事,跟女儿看起了布料。
“这是冰蚕丝,你成亲那日南边送来的。用它做些衣裳,酷暑穿上凉快。”
苏宜家也没再跟母亲说什么,配合母亲说起布料。
在管事的过来说庄子上事儿的时候,苏宜家以去探望父亲为由出去了。出了正房的门,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韩至。
韩至眼神本是黯淡无光的,冷冷瞧着一旁说他坏话的婢女,在看到苏宜家的那一瞬亮了起来,眼里有了光。
苏宜家瞥了他一眼,没跟他说一个字,朝着院外走去,在。来到婢女面前时,她停下了脚步,留下了两个轻飘飘的字:“掌嘴。”
婢女吓得跪在了地上。
娘子没跟他说话,韩至心中有些失落,可娘子竟然为了他罚了苏家的婢女,可见他在娘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他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出了正院的门,苏宜家朝着书房走去。想到父亲前世对韩至的态度,她觉得父亲此刻的做法挺恶心的。
用得着的时候就去求韩至,用不着就极尽打压。
昨晚的那个梦她十分确定是真实发生过的,她前世也经历过此事,甚至梦中没发生的细节她也想起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前日重生回来时她没想起来。经过昨晚,她已经将此事完全想起来了。
她的确很讨厌韩至,也想和他和离,但也受不了如此虚伪的父亲。
刚到书房,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父亲,如今妹妹已经嫁给了韩至,韩至就跟咱们是一家人,您罚他站在院子里,不让他进去恐不合礼数。”
这是苏景臣的声音。
苏国公冷嘲一声:“一家人?老大,为父送你去明德书院读书是去明理的,你怎得越读越愚笨了?韩至,寒门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景臣:“他虽出身不好,可却武艺高强,谋略过人,忠心护国,是百年难遇的良将。他是咱们大凌国之福。”
苏国公:“那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武夫罢了。且他面目丑陋,多看一眼都怕脏了为父的眼睛。”
苏国公毫不掩饰对韩至的厌恶。
门外的苏宜家面色沉了下来。此刻她对父亲失望透顶。父亲打压寒门又利用寒门,她原只觉得父亲是个虚伪的人。如今看来父亲何止是虚伪?父亲这般厌恶韩至却仍旧同意了皇上了赐婚,可见在父亲心中对她这个女儿毫无感情。往昔父亲对她的关爱都是假的。
门内,苏景臣问了一个问题:“父亲既觉得韩至如此糟糕,又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
苏国公眼里流露出来一丝寒光,认真地审视着站在面前的儿子。
“谁教你忤逆为父的?”
苏国公一直是上位者,不怒自威。这句话站在门外的苏宜家都听出来了怒意。
大哥怕是又要被罚了。
苏宜家抬手敲了敲门。
苏国公眯了眯眼,冷声问:“何人?”
门外的护卫都在做什么,竟然放人进来偷听。
苏宜家:“父亲,是我。”
听到长女的声音,苏国公提着的心放下了。
“是宜家啊,进来吧。”
苏宜家推门进去。
苏景臣此刻正跪在地上,父亲坐在书桌前。
苏国公对待庶子和嫡女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他认真打量着女儿,心疼地道:“一日不见,宜家,你憔悴了。这门亲事着实委屈你了。”
苏宜家自然也瞧出来父亲眼底的心疼。可即便再心疼又如何,在面对权势时,父亲还是选择牺牲她。她很想问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但她知道她得不到答案的,她只想按照计划早日与韩至和离。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兄长,柔声道:“父亲,是女儿托兄长过来为韩至求情的。”
苏国公十分惊讶,道:“你托景臣为韩至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