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道:挂在川子帐上,你替他结账算怎么回事儿?
周行眼褶突然颤动了两下,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虚落落的忧伤:他结不成了,我替他结。
老板娘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拿来账本交给周行,才问道:川子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周行把手机当计算器用,边算账边说:昨天晚上被杀了,遭人报复。
周行永远都是平淡的,从容的。当他接纳了郑泽川的死,他说出这句话时就是春风化雨般的平静,让人一时难以分清这到底是一件喜事还是一声噩耗。毋庸置疑的是,郑泽川的死讯对他的亲人和朋友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就算周行的态度太具有欺骗性,被他欺骗的人也会很快揭开这层柔软的面纱,触摸到面纱后骇人的白骨骷髅。
简月不知道老板娘和郑泽川是什么关系,但她确定老板娘和郑泽川有着深刻的感情,老板娘听闻郑泽川的死讯时只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但是她浑身散出错愕和悲伤的氛围,这种氛围像是如有实质的强酸,把她面目和身体溶蚀掉了一层,让她陡然间看起来单薄了许多。
周行算出数字,用手机扫桌上的付款码付了钱,然后调出一张郑泽川那辆面包车的照片,把手机转向老板娘,道:这是老郑的车,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凶手开着这辆车出现在公园附近。红姐,帮忙找找这辆车。
系着碎花围裙的姑娘端上一只铁锅,打开锅盖,冒出喷香的热气。
蒋月红拿出手机拍了一下他手机里的照片,道:你们吃饭吧。
她拿着手机走到一个正在吃饭的光头男人旁边,拍了下男人的肩膀,问:大雷在哪儿?
光头笑道:嫂子,你都不知道雷哥在哪儿,我们怎么知道啊。
蒋月红指了几个男人,道:你们几个,别吃了,都跟我走。
她说话仿佛极有分量,正在吃饭的几个男人只是抱怨两声饭没吃完,紧扒两口饭就跟着她走了。一帮人呼呼啦啦地走了一大半,店里顿时空了下来,门外紧接着响起车辆发动的声音,一辆辆出租车从门口开了过去。
简月问:我们不帮忙吗?
周行道:让他们找吧,现在他们比咱们有办法。
服务员姑娘又端上两盘菜,对店里客人忽然跑光这件事儿见怪不怪,似乎已经发生了多次。上完菜就拿出本子挨个记还没结账的桌号。
周行拧开酒瓶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这家店的老板娘叫蒋月红,她男人高大□□着这片出租车车队。这片儿人少,凌晨三四点还满街转悠的只有出租车。从出租车司机里寻找目击者的概率会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