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之外呢?”
“没有了,”李明亮一顿,又说,“还有您!”
高校长笑了声。
到了办公室,又问他:“家里几口人?”
“三口。”
“你爸妈就生你一个儿子?”
“嗯,”李明亮说,“我妈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生病了。”
校长办公室用的是当时很少见的地板,宽宽的座椅底下有干涸的黑色脚印,这是鞋底雪化掉形成的,但硬成这个程度,大概已经存在了一晚上,需要踩着拖布用力蹭才能将脚印蹭掉。
“每天放学就回家吗?”
李明亮拖地的速度变快:“回……”
“撒谎了吧?”
“……”顿了顿,他声音小了些,“有的时候去陈强家里玩游戏机,那时候回家的就晚了。”
“今天放学也去?”
“不去。”他摇头。
比老师办公室更令人压抑的是校长办公室,李明亮飞快将地板擦亮。
“那跟我去个地方吧。”
高校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近处,李明亮直起腰,下意识回头,却看见身后出现两个人,另一个戴着厚厚的围巾和针织帽子。
他身后是一串黑色脚印,就和刚刚自己用力擦掉的一模一样。
那是他视线最后的光景,随后就被人捂住口鼻,不省人事。
等再睁开眼,身上衣服被换了一套,脚被紧紧绑在一起,躺在冰冷的炕上。小窗不及学校的四分之一,他跳下床,一点点跳到窗前,踮起脚从窗户往下看。
黄土地,蓝色小货车,一头大黄狗在雪中瑟瑟发抖。
“他当时很害怕,”崇禧攥起拳头,做出砸门的动作,“就想这样敲门,但一直没有人回应。他的双脚被捆在一起,没一会儿就不受控制向后仰。”
崇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碰到地上的石块,还出血了。外面的人听见了他的哭声,用纸巾盖住他的头。”
“没过多久就来了一对外国人,把他带走了。”
安静了一瞬,崇禧说:“他在国外受了很多苦,每日有人看管,在泥沙里淘金,如果淘不到指定克数就会被打,要记录下来每天差了多少,捞多了就可以抵消,如果一直少的话……”
警察问:“怎么样?”
“就要用器官抵押。”崇禧说,“他已经被割了一个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