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不一样,那原是曾家给的书。
这样的东西,除了像魏清和、王云峥和许家兄弟这样,沈家人原本读的书就是从他们手中得来的,且几人都在州学,给他们送过去抄了一份,其他人那里,桑萝是不好四散给人抄的,但沈宁和许文茵这样家中有书,自己平日里勤勉,学到了,学进去了,讲学一样给孩子们讲一讲是可以的,只要孩子们自己能听得进。
有天份点的显然是听得进的,至于听之乎者也晕乎的,农事不忙的时候也跟着听个热闹,加上沈宁和许文茵也会适当调剂,偶尔也讲些简单的,或是出些算术题来做做,这种相对实用性特别强的,就算是沈金这样的这课都上得津津有味。
不过两日,沈宁跟桑萝说读书的亭子外添了新面孔。
也不算是生面孔,是家里请的几个帮工家的孩子,赵家的有四个,另有三个是另两家的。
沈宁道:“其中三四个是常来送饭的,想是来送早食的时候听到了亭子这边读书声,靠过来瞧了一两回,回去就把家里年龄小些不用下地的弟弟妹妹也带来了,倒也安静,倚在亭子外听,一听听了半个多时辰才舍得走。”
桑萝挑了挑眉:“你当时讲的什么?”
沈宁笑:“一开始讲的《尚书》,我看他们在那听了许久没走,正好小铁和三牛几个也在,就让他们读了读《千字文》。”
沈铁和三牛是个小学渣,《千字文》到现在还学得马马虎虎,里边的字大概只认得一多半,还有不少不识得的。
桑萝笑笑,问沈宁:“多几个学生你教吗?”
沈宁想也没想就笑着应下了:“教!”
她把这事说给她大嫂本就是存了这心思的,家里的几个帮工干活那是真的拼,太实在了,沈宁也想能帮点什么的。
“不过他们家里能让学这些吗?”
那几个孩子里,大的也有九岁十岁的模样了,在家里也是能帮着干些活的。
桑萝道:“明儿我问问。”
第二天上午外边亭子里读书的时候,桑萝出去看,就看到了沈宁说的那七个孩子。里边她比较熟悉的是赵大的女儿和赵四的儿子,姐弟俩看到桑萝还有些不好意思。
桑萝招手唤了赵大的女儿,问小姑娘:“想跟着读书?”
那小姑娘颇有些腼腆,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怎么,想了想回道:“我听小东家读得好听,但大多都听不懂。”
小东家是指沈宁。
桑萝笑笑:“要是想读,可以进亭子里跟着听一听读一读,她们有时也读简单的,要是能跟着背下一些,可以让你爹帮着做卷竹简,到时拿来找你阿宁姐姐或是我帮你抄几段识字启蒙用的《千字文》,比照着就能认字了,学得进的话可以跟着学,后边的再帮你抄上去。”
赵家那孩子还不太懂得能学识字意味着什么,就是家里人都特别神化桑萝,她对桑萝也天然的崇拜还有点小仰慕,桑萝跟她说话,又说可以让她在庄子里跟小东家读书,小姑娘就特别激动。
“可以的吗?”
桑萝笑:“学得进是可以,也得回家问问你爹娘爷奶许不许,不用全天学,一天跟着读半个时辰也很好。”
压根就没回家,小姑娘谢过桑萝,带着弟弟妹妹就蹦着去山里问她爹和四叔去了,后边跟着另两个帮工家的孩子。
赵大和赵四还有另两个有孩子的帮工不一会儿就都来了,属赵四最激动:“娘子,真能让我们家孩子跟着学认字吗?”
桑萝点头:“孩子想读,读得进,也不影响其他人,你们家里人也愿意的话,可以。”
“愿意愿意。”赵四一迭声的应,激动得不知怎么是好:“不知该怎么谢东家。”
桑萝笑:“是我要谢你们,家里的田地山地各种活计一直是你们仔细料理。”
赵四几个都搓手:“这是应该的,娘子你付了工钱。”
当天下午几家人就拎了鸡蛋来沈家了,沈宁和许文茵多了七个小弟子。没有课桌,凉亭本身有坐的地方,初期只需要跟着读书背书就好。
桑萝把那些鸡蛋一半叫许文茵拎了回去,两个小姑娘每日里忙着自己制笔的事情,沈宁还有几家铺子的账要管,逢五逢十还要跟家里做些吃的,不过对于教书当先生这件事仍是极热衷,上了几天课后,发现小弟子们进度不一,和许文茵坐在一块,正儿八经分出了启蒙班和小班、大班,制定了课时表。
当然,课其实不多,两人还轮换着上,甚至于,启蒙班让陈二山、沈金、沈银、小丫儿、巧儿几个给上课,算术课直接让沈金教。
小丫儿和巧儿还好,两小姑娘自信心爆棚的,陈二山和沈金沈银有点愣,指着自己:“我们给人上课?”
沈宁反问:“千字文你们不会?”
陈二山、沈金:这还真会。
沈银:其实有点不会,但这时候不会也得会,拿着书卷领读吧。
谁负责上哪一天的课,几个人一起排布好,等都散了沈宁就回去跟她大嫂邀功了:“小银不是不会,他就是懒,让他做先生是正好的,不会的那些也得仔细学了。”
……
小课堂的第一个旬假,沈宁排的是大课,想考州学的,不想考州学但想来长长知识的都可以来听。
第一个老师嘛,王云峥,她去许家那边问几人时间安排时,王云峥主动揽下的上第一次旬休的课。
在王云峥给庄里的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沈烈的这一个旬假被单独拎去了刺史府。
被成安请去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原以为是什么事,结果这一去就去了半天,至午时初才回。
桑萝奇怪:“曾刺史找你有事?”
沈烈神色有些古怪,在桑萝和沈安沈宁都望过来时才道:“考较我功课,给我讲学,然后又给了我几卷他自己的读书注解……”
一家人都有点儿懵。
沈烈看着桑萝,嘴唇动了好几回方道:“我怕是沾了你的光。”
曾子骞不曾明说什么,就和上次一样,沈烈问过去了,他一口认下桑萝身边有人,且是护她安全的,只再多的一句没有,也让他最好不问不查。
沈烈心中隐隐有猜测护着桑萝的会是谁,当然,到如今也只是猜测而已,但今天曾子骞连他功课都开始着手过问了,沈烈心里隐隐约约的那个答案变得越发的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