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如星点,如水墨画里游鱼的形状。
“陈鱼大人!”
人群中忽然一个小姑娘朝着虞渔大喊。
虞渔朝她看去,不留神间,一朵被绢布包好的杜鹃花被小女孩抛到了她手里。
粉紫色的花被那清瘦的手捻着,状元郎低头看了一眼花,便朝那朝她抛花的小姑娘看去,展露了一个笑容。望见这个笑容的百姓都呆在了原地。阁楼上几道目光锁定在虞渔身上。百姓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热闹起来,状元郎平淡的五官因为这一笑而勾人夺魄。
“状元郎好俊俏!”
“陈鱼陈鱼,果然没起错名字,当真沉鱼落雁啊。”
“若是我家姑娘能嫁给状元郎这般人物,那该是八辈子积的福气啊。”
整条街的姑娘,都将手帕往状元郎身上扔。
后头的两人被冷落得有些凄凉。
可后面的两人也在注视状元郎。
状元郎被圣上钦点,成了翰林院修撰,官至正六品。
见到谢如君那日,是在宰相为进士们举办的纳新宴会上。
虞渔朝谢如君作揖行礼,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
她和谢如君对视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无端令谢如君想起一个人。
谢如君因此恍惚了一下。
“你叫陈鱼?姓陈啊,我一位故人也姓陈。”
听到故人两个字的时候,虞渔眼神深处划过一丝讥笑。
“是么?那可真是很巧,能和谢大人的故人同姓,是我的荣幸。”
“倒也没有,姓陈的人多了去了。”谢如君朝她露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远去了。
谢如君如今年近四十,却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她面白而身直,身上又因为浸润官场多了一股威严的气质,若再年轻十岁,虞渔确能想象出他如同她一样出街、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时候,那街上的女子该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朝她抛去多少手绢和羞怯的笑容。
难怪红娘对他念念不忘。
落座之后,虞渔的右手边坐着的是榜眼周成瑞。
自落座起,周成瑞便一直盯着虞渔看。
“成瑞兄看陈某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
“那你是有话和我说?”
“也没有。”
场面尴尬了一会儿,周成瑞忽然凑近虞渔说:“陈兄可知,丞相大人有一女,我听传闻,他想为千金寻一良婿。”
“是么?”
周成瑞点点头:“且我还听到风声,丞相大人对你印象很好。”
“若陈兄能得丞相大人青睐,那日后必然仕途不可限量。”他朝虞渔露出了一个笑容,在身侧做了个抱拳作揖的动作。“陈兄说呢?”
“成瑞兄想我说什么?”
虞渔似笑非笑。
周成瑞因为这个笑容恍惚了一下,但继而凑近虞渔耳边道:“好风凭借力,榜下捉婿的事儿,你看谢大人。”
他指的是谢如君。
“不到四十啊,如今是吏部尚书……那可是……你想若是你,能攀上丞相这颗大树……”
周成瑞越说越歪。
“这种好事若是降临在我身上,那还真是承成瑞兄吉言了。”
周成瑞说:“是好事,你该享福的,那日游街,满街的姑娘都盯着你看,我与……”
“可成瑞兄有所不知……”虞渔打断了他的话。
“嗯?”
凑得近了,再听虞渔说话,周成瑞只觉得虞渔的声音颇有些雌雄莫辩。
“这事我和你说,你不要传给别人听。”
周成瑞点了点头,虞渔便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成瑞兄,我不喜欢女人。”
温温和和的话传进周成瑞的耳朵里,却让周成瑞的酒撒了半杯。
望进虞渔那双如点墨般的眼睛里,周成瑞顿时哑了声音,他“你、你”了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你说玩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