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将蜡烛安在床头柜旁,又点亮了另一根蜡烛:“是要换东西吧?我已经拿过来了,就在里面。你把蜡烛带进去。”
简嘉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她红着脸接过了蜡烛,慌乱地向着秦易专用的盥洗室跑去。等从盥洗室出来后,正巧见到秦易端着她专用的茶杯从门外走来。简嘉声音像蚊蚋一般:“要不,我还是回自己房间去睡吧。”要不然弄脏了秦易的床铺多尴尬啊。
秦易将茶杯递给简嘉,随口道:“你房间的床单被套我洗过了,还没来得及给你换干净的。大晚上的别折腾了,将就着睡吧。”
一股红糖姜枣的味道从茶杯中飘出,简嘉低头看去,就见杯中的姜枣茶上飘着玫红色的玫瑰花瓣,秦易竟然趁她去厕所的时候帮她泡好了红糖茶!
茶水滚烫,简嘉斜靠在床头,慢慢吹着气喝完了一杯茶水。秦易将空了的茶杯接过放在了床头柜上,他一口吹灭了蜡烛,而后窸窸窣窣钻进了地铺:“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我就在这里。”
就着从窗帘缝隙中投入屋中的微光,简嘉看见床下隆起了一团黑影,那是秦易背对着她躺下了。
第一次和男人共处一室,简嘉心中除了自己给秦易添麻烦的尴尬之外,竟然不觉得难受。秦易真是个好人,和他在一起时,好像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简嘉舒了一口气,慢慢缩进了秦易的被窝:“秦易,有你在真好,谢谢你了。”
秦易没有回应,只是睁着眼看着投射在木地板上的月光。等到简嘉的呼吸变得绵长后,他小声地说道:“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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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家时有多放松,回到自己家,范夫子就有多闹心。先前他为了朝局稳定替萧清旭打掩护,可听崔巍说了五家盐商的事情后,他就再也不想替萧清旭隐瞒遮掩了。这种枉顾人性命的太子,不值得任何人为他牺牲,他就应该站在风口浪尖,迎接对手的伺机报复。
范夫子沿着回廊向自己的书房走去,他该想想,该用什么理由让萧清旭滚出自己家。
正在这时,范夫子看到家中的两个小厮缩在厢房的窗户下探头探脑。范夫子面色一变,这厢房中住着的是柳思瑶,这两个小厮不要命了?!竟敢在这里看墙角!
范夫子加快脚步,刚想给这两人一人一个耳刮子。就听厢房内传来柳思瑶的哭泣声,这哭声和平日里的哭声不一般,里面还夹杂着萧清旭低低的调笑声。
这两人的声音一高一低,竟然毫不遮掩。范夫子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白活这么大了。顿时他的这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消瘦了两圈的身体踉跄了几下,恨不得立刻晕过去才好。
看着青天白日,范夫子恨不得淌下两行清泪来:“天爷,我范立恒到底做了什么恶事,你要如此惩罚于我。”堂堂大景太子,遇到一个农女就像丢了魂似的,还没成婚,竟然不顾廉耻白日宣淫。难道真是失去了记忆之后,萧清旭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两个小厮看到范立恒后面色大变,范立恒面如死灰地对二人摆摆手,两人立刻灰溜溜逃了。范立恒站在厢房外,听着屋中的动静,眼神逐渐坚定。他知道朝堂水深,皇子们为了夺权互相捅刀子四处敛财,伤人害命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如太子这般做到如此很绝不留后手的,实属罕见。
范立恒深吸一口气:“大景的天,要变了。”
一盏茶后,范家的仆役骑着驴子从侧门奔向了鸡鸣镇,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一封信。这是一封送往皇城中的信,范立恒在心中用词委婉,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赶紧把太子领走,再不走,皇太孙都快揣上了。
信件寄出两盏茶后,范夫子走出了书房。路过厢房时,里面的声音竟然还在持续。范夫子冷笑一声:“身体不错,但愿你们到了宫中也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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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崔氏的生意红红火火,赚足了银钱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烦恼。崔巍斜斜地靠在贵妃椅上,惆怅地翻着属下们送上来的账本子。账本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说,金额对不上才真要命。
崔巍长叹一声,忍不住将手中的账本子丢在了面前的案桌上。他揉着胀痛的眉心长叹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案桌前站着的三个管事:“这账本子,你们看得下去吗?你们看得懂吗?你们觉得没问题吗?”
领头的管事大吐苦水:“东家,我们已经尽力了啊。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就是大老粗,能写几个字已经不错了。这鸡鸣镇上的读书人本就少,有能力的都去考试了,就剩下一些半吊子……”
崔巍冷笑一声:“所以呢,你们想说你们做不了是吧?”这群人真是不会看他眼色,非逼着他在天气这么好的日子里发火。
林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许灵生来了。”
崔巍眉头一皱,“今日不是月初啊。”许灵生每月月初会来还账,现在还是月中,还没到他还账的日子。
林岑解释道:“许灵生不是来还账的,他是来对少爷道歉的。”
崔巍眉头一挑:“哦?这倒是稀奇,事情过去几个月了,他现在来道歉。也罢,我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屁话。”顿了顿后,崔巍想起一件事:“对了,乡试是不是放榜了?许灵生考上了吗?”
林岑哪里知道许灵生有没有考上,这不是为难他一个护院了吗?
见林岑答不上来,崔巍也不着急了,他对着面前三个管事挥挥手:“走走,别杵在这里惹人生气。”
三个管事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气得崔巍又颤巍巍吐出一口浊气:“这年头找个靠谱的人帮忙做事,真难。”
没多久,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许灵生冷清的声音传来:“崔公子,我进来了。”
一进门,许灵生便对着崔巍行了个大礼。崔巍咧嘴一笑:“许公子有话直说,不必行此大礼。”
许灵生直起身体,正色道:“这次许某是为了道歉而来,原本那一日就该对您表达歉意,只是那时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想的,那声抱歉如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得知柳思瑶不是被崔巍轻薄了,而是被他救起来时,他就该认真道歉的。
崔巍似笑非笑地看着许灵生:“那如今这声抱歉,怎么就能说出口了呢?”
许灵生坦然笑道:“因为许某确实做错了,错了就该道歉。先前执着的那些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撇开纷扰的人际关系,回归到事情本质,这声抱歉说出来就轻松了。”那一日说不出抱歉,主要是因为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仿佛只要说了抱歉,他就会在柳思瑶面前低人一等似的。
现在柳思瑶都和他没关系了,许灵生也应该直面自己的错误了。许灵生肃立恭敬的对着崔巍弯腰行礼:“崔公子,许灵生误会了你,对不起。”
崔巍上下打量了许灵生几眼,漂亮的眼睛眯起:“许公子,乡试结果如何?”
许灵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名落孙山了。”乡试前的数月本是最该埋头苦读的时候,他却背负着高昂的债务,导致心神不定,落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崔巍沉吟片刻,反问道:“那你之后该如何打算?还考吗?”
许灵生挺直了脊梁:“考,不过这三年我不能像先前那样一直呆在许氏家学苦读了,我会找个差事赚些银钱,每个月尽量还上崔公子的欠款。您放心,我欠了您的银钱,一定会如数还给你。”
崔巍眉头一挑:“这有点难办啊。虽然你是个秀才,可想要找到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差事也还是勉强了一些,你还要埋头苦读,怕是分身乏力啊。”
许灵生认同地点点头:“是啊,确实如此,不过总要试试。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即便艰难一些,也该努力面对。”
崔巍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时,他的笑容中带上了一些狡黠:“我原谅你了。许公子,我有个生意想和你谈一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这可将许灵生搞糊涂了:“啊?崔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同我谈生意?我,我并不是生意人啊。”
崔巍眉开眼笑地招呼许灵生:“来来,许公子坐下,我们啊,细细商谈。”
作者有话说:
林岑:你脸怎么这么红?
秦易:不该问的别问。